第九十七章 風雲促膝難(1 / 3)

夜晚的沙漠是世界上最無聊的地方之一,秦毅被風刮來那天看到的篝火燒烤隻在大戰以前才會有,平日裏,每當星月降臨,強盜們全都異常安靜。

有人會把單衣埋在沙子裏搓揉,再從翻毛襖上一顆顆地往出揀碎石子,有人追著黑暗中的某個爬蟲希望能找到它的巢穴;慣使彎刀的家夥們喜歡紮堆摔跤,而弓箭手大多獨坐一隅,將手裏的骨頭碼往前方擺放的一個小罐裏丟,單調的聲響時斷時續……

這一切也都在沉默中進行,像一出默劇,即便看女人跳舞也一樣,一群人圍坐在火光裏瞧著當中間四個女人用身體講故事,大多是懷念媽媽和表現愛情的,表演不夠逼真,演得不像,因為演員既不記得媽媽也沒見過愛情,觀眾是好觀眾,聽不到浪語淫笑,盡管已看過不下幾百遍,還是有人會緊張。

桑哈就挑在這個時候動手。藏在婦人屋中的地道是城鎮營建之初人們為躲避風沙而挖掘的,原本是異想天開,但桑哈得知後認為短期內可以借用,就把它重新清理出來,進行了加固支撐,也就成為他敢於讓出白頭城,設計依附疤臉的最大倚仗。

白頭城土樓,疤臉居住的房間在三層的盡頭。外屋有一張又長又寬的木桌,並兩排凳子,勉強算是議事廳。穿過開在土牆上沒有門的門洞,挑簾後麵就是起居室,壁上掛著獸骨火炬,地下鋪了編織地毯,外牆的高窗下麵是城中唯一的木質床塌,秦毅進來的時候疤臉正和兩名女子赤條條地躺在上麵。

“軍師,你怎麼?”疤臉支起上半身,用目光搜尋外間的守衛,這時才聽到樓外麵的吵嚷之聲,“出什麼事了?”

回答他的是一道突刺劍氣。為了不讓金聲玉振的牌子弄上血汙,秦毅隻在疤臉的額頭上開了個小洞。兩女子各拽一件衣服赤腳跑走,沒有尖叫,秦毅走過去拿回玉牌戴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後直起腰一劍割下疤臉腦袋,翻過手挑了從窗口拋去樓外。

一陣沉寂過後,遠近爆發出歡呼聲。大胡子收編疤臉部下的行動迅速而輕鬆,隻是處決了一些作惡多端的凶殘敗類,其他人對於誰當頭領很無所謂,甚至有的人還麵露喜色,通常這種事情一結束馬上就會有酒肉犒賞。

原本對於他們兩個,秦毅和桑哈,除掉疤臉從來就不存在任何困難,難點在於後麵,比如秦毅一劍殺死疤臉容易,可要如何脫身?桑哈隨時都可以實施今天的計劃,卻又該怎樣對抗其他盜賊?這些問題在他們見麵之後終於迎刃而解,秦毅答應幫助桑哈實現他的心願。

指揮手下殺馬搬肉安頓好嘍囉們的篝火晚宴,桑哈又命人用地毯裹起疤臉屍身,並他的頭顱一同埋掉。此刻七口裝滿財寶的箱子都被起出來送到三樓寢室,秦毅眼望門簾,聽著外屋長桌上桑哈親信們的飲酒喧笑之聲,半晌方才回轉身麵對桑哈說道:“再給我剃回頭吧。”

“軍師!”桑哈跨出一步,“你就不能留下嗎?還是那句話,我情願奉你為主,為王。”

秦毅舉起一隻搖動的手,他說:“既然你肯聽我的,那我在不在都沒有關係了,隻要按我說的去做,憑你自己就足夠給這沙漠帶來安寧。”

桑哈借助疤臉吃掉其他強盜的辦法在秦毅看來根本就是南轅北轍,而白頭城也絕不可能成為實現統一大漠的根據地,因此秦毅建議他以綠洲城作為依托,在沙漠中建立新的秩序。

隻要有地方吃飯,能活命,願意一直做賊的人畢竟不會太多,這才是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的方法,桑哈需要的是真心支持和擁戴他的人,這是武力征服永遠無法實現的。

至於秦毅自己,他在這裏浪費的時間已經夠多了,實在沒辦法繼續留下。據桑哈的手下所說,之前綠洲城裏確實有一支大約兩千人的修士軍隊,可他們已經在兩個多月以前就北上去了元洲,那麼秦毅再返回綠洲就沒有任何意義。沙漠中沒有飛來驛站,他必須盡快趕去元洲找到張三和黑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