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三賤客(1 / 3)

廣漠國沒有單獨的刑偵機構也不設監獄,在各部的城鎮當中,包括牙帳,治安軍肩負著城防和治安這兩重重任。

對於身犯律法之人的常規處罰也很簡單,沒有坐牢一說,除了罰沒錢財牲畜,再往上就是割鼻子、剜眼、剁手剁腳……最後不過一死。

死刑也分很多種,繩吊、砍頭、擊頂、喂狼、五牛分屍等等,多半都和皇朝法度大同小異,隻是無大獄可蹲。

想坐牢也行,有一個地方。國都牙帳東麵的神選堂,在那兒的東北角上,高牆根兒下麵有一個挨著一個的十字孔洞通風長廊,那不是瓜棚也不是酒窖,正是全國唯一一處明麵兒上的監獄——悔過堂。

神選堂紀律部下設的悔過堂,凡是瀆職的教師啦,不守紀律的弟子啥的,全能嚐到蹲大牢的滋味兒。

這天清晨,和往常一樣,悔過堂中的大多數囚犯全都聚集到了最邊上的那間長廊裏麵,人挨著人,前排接後排,整齊地列隊站著。前後門邊上各有四名背弓帶刀的武師值守,長廊正前方,一位須發花白,長著對鼠眼的大肚子老頭麵向眾囚犯站立,腳上戴著粗腳鐐,額頭上、脖子上全是汗。

老頭名叫斛斯木,是曾經神選堂中首屈一指的競選教師,武藝無人能及,後來學堂調查出他在莫離競選班上哄騙弟子財物,就請他搬到了悔過堂。

“今天傳授兵法課。”斛斯木大聲說道,“有興趣的留下。”

底下的囚犯走得沒剩幾人,守衛也隻留一邊一個,他扭頭看看身後兩側靠牆杵著的二人,走去一旁坐倒身擦汗。

二人中有一個拿碗去找剩下的囚犯收錢,另一個不慌不忙地彎腰擺弄腳邊的石塊。他們沒戴腳鐐。

收錢之人叫費聽,阿瓦爾人,就在牙帳本地居住。早年間他遊曆過四部,對於廣漠國的風土人情了如指掌,是位煽動選民的拉票好手。

五年前,費聽教授拂林競選班的文藝課程時與斛斯木串謀行騙,還有尼蘇,三個人一起被人匿名舉報,從競選教師淪為了階下囚。

尼蘇在三人當中年齡最小,沒有斛斯木的長髥也不像費聽那樣光下巴,他留著絡腮胡,即便做了囚犯,每天也會把自己收拾得幹幹淨淨。

起先他想不通,自己一個大名鼎鼎的神選堂競選教師,怎麼就昏了頭,被那兩人蠱惑,和他們沆瀣一氣蒙人錢財?記得那是天罰元年的夏天吧,國君都還專門請他進宮,就生洲戰事詢問過他的看法……

難怪出事以後,從前的摯友、南部邊防軍統帥斛斯乏來探監的時候丟下那話:“你真是太糊塗了,我哥哥的話你也敢聽,也敢信?”

五年了,怨氣早消磨光了。老婆一次都沒來瞧過他,幾個兒子為了前程也陸續跟他斷絕父子關係,到頭來要想在這悔過堂裏過得舒服些,還得指望斛斯木。

說也奇怪,這個生年不讀一字書的莽漢,哪兒來的那麼些花花腸子?竟能想出這麼一手,把競選課程開到了牢房裏。

很多因為一些小的過錯被罰來悔過堂的普通教師和弟子成了他們最忠實的擁躉。錢財、食物、秘密……

一切有價值的物品或消息都能換到課程,莫非他們真的以為,出去後就能搖身一變,有望當上輔助教師,或者有望通過鑒魂?

費聽收過錢,尼蘇就地幫留下的囚犯講解兵法。課時很短,但他盡力了,給競選班弟子上課也一樣,畢竟兵無常法,這種事太依賴天分。

守衛拿走收上來的一半財物,尼蘇用腳刮亂土痕,囚犯離開,長廊中就剩下他們三個。

“都給我吧。”尼蘇看一眼費聽手裏的大碗,“你們上課時人都是滿的,而我回回就這幾個,還要和我平分。我不能再白吃白拿了,以後咱各收各的。”

費聽哼一聲轉頭瞧向斛斯木,尼蘇這話他都不知道是第幾回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