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條大魚!”季同心中狂呼,那一身服飾眼熟得緊,與當初的韋德如出一轍,這是十大冥將中的人物啊。
布魯斯?鮑文從來都不曾想到自己的死會是以這樣一種方式。他的反應不可謂不迅速,劍風及體時還能匆忙拔出隨身的匕首抵擋,可惜季同的力量又豈是他一個法師所能抗衡的,龐然巨力下,匕首倒轉,深深釘入他自己的胸口。
所謂善泳者溺於水,向來崇尚在暗處偷襲的他終究難逃命運的輪回,正是因果報應,絲毫不爽。
望著死不瞑目的屍體,季同展顏一笑,那插著匕首的胸口分明還掛著一件造型古怪的物事。
一個哨子!
遍尋不獲,眾人最終還是失望而回。
迷失之旅,損失了數十位遺忘種族年輕戰士,換來的是上百名冥焰族法師的性命,再加上十大冥將中“齷齪天尊”布魯斯?鮑文的頭顱,這樣成果不能說不豐碩,但相比為此出動的陣容豪華程度,卻有些雞肋了。
冥帝和幾乎整個冥焰族的突然消失像一片無形的陰霾,時時籠罩在眾人心頭,揮之不去。相比一直以來遙遙對峙的世敵,一支了無痕跡而又隨時可能出現的強大力量更讓人心悸。
諾坎普。
當季同一行歸來時,還未洗去滿身的風塵,便聽到了一個震撼人心的消息。
就在三日前,帝國元帥,炎龍軍團團長季青城公爵在回帝都省親時遇刺,傷勢嚴重,生命垂危!
季同隻覺得心裏咯噔一下,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那個人或許從未在意自己,但他畢竟是自己的生身父親。血脈相連,古怪難言。
與屢屢迫害自己的季寒不同,季青城所有的隻不過是冷漠罷了。在季府,他就像是一座高高在上的神壟,所有人都會掛在嘴邊,而對所有人來說又是那樣飄渺。
記得十歲那年的夏天,自己和小羽正在院中嘻戲,遇見從邊塞歸來的季青城。似乎是剛剛打了大勝仗,他的情緒格外爽朗,竟然咧開嘴對自己笑了笑。季同第一次發現那張無比威嚴和冷漠的麵孔也能露出如此燦爛的笑容。在季同的十幾年記憶中,那是唯一一次父子間印象深刻的交集。人與人的關係總是那樣奇妙,大約就是因為這一點點交集,季同心中某個角落,始終還留有一絲不起眼的牽絆。
從紛亂的記憶中脫身,季同發現眾人的目光有些閃爍,欲言又止。對於自己的身世,諾坎普的核心層並非一無所知。
都是在關心自己吧!想到這裏便生出一絲暖意。這是一群可愛的人啊,自己在做落寞的時候與他們相遇,一路走過來,到今天已經隱隱如親人一般。
使勁搖了搖腦袋,季同發現自己忽然有些多愁善感。
“有沒有最新的消息,……他的傷勢到底怎樣?”
平凡永遠是那副苦瓜臉,話語中不帶一絲感情;“帝都的名醫一夜之間幾乎全都彙集在了季府,傳聞大光明教的紅袍祭祀迪瓦茨不惜損耗本身的生命力,才勉強將傷勢吊住。”望了望季同的表情,發現並沒有多大的波動,才繼續道,“具體情況還不得而知,隻是目前帝國各地技藝精湛的醫者和一些實力強大的祭祀都在往帝都趕,大概情況不會太好,也不算太壞,至少應該還有活下來的希望。”
“哼!”季同有些不忿,“隻要他一天不曾真正咽氣,那所謂的幾大勢力哪能放過如此難得的討好機會,帝都雖是洛老大的地盤,恐怕他也不敢阻攔前去獻技的醫者。”
略略掃視了一圈,季同的目光鎖定了一個人影。
“秦漢,你怎麼看?”
對於這位戰俘,諾坎普並未真正監禁,季同十分欣賞他的指揮才能和周密的思考,因此隻是限製他離開榮歸城,其餘與諾坎普人無異。真正融入這個集體,秦漢才明白自己當初的落敗決非偶然,幾個月來,他幾乎每時每刻都能看到聽到新奇的東西,這讓他樂在其中,渾然忘卻了俘虜的身份,而將自己當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諾坎普人。
“帝都的形勢發展暫且不論,我隻知道一天沒有季帥,邊疆便一天沒有寧日!”
季同心中一顫,他發現自己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季青城在軍中的地位猶如定海神針一般,一旦他倒下,誰也無法保證炎龍軍團是否還能如往日般戰無不勝。泰穆爾南侵之心未曾一日而歇,這樣想起來,恐怕這次刺殺與敵國難逃幹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