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杜洪大好男兒,豈能畏懼他一個小人!”
季同暗讚,唐夢軍中不乏正直剛毅之人,若非如此,也無法長期卻泰穆爾於國門之外。悄悄對特裏使了個眼色,季同有心結識。
“杜將軍,你的舊傷我已猜之一二,過了今日,不妨來升雲旅店一敘。”杜洪大喜,忙不迭地點頭答應。
入了知月軒,便有人前來引路,那人一直不說話,幾人也樂得靜靜跟隨。
一路上,感受到不少強大的氣息,季同知道這是隱藏護衛的高手。心下微動,暗自將修為小心掩藏。平凡本就是一副普通人模樣,而吟輝自有心禪族特有的收斂方法,各自都不虞有失。
季青城靜靜躺在床塌上,一旁有兩名小廝模樣的侍從,季同卻能感受到,這兩人至少都有著大劍師的修為,大約是擔當著貼身護衛的職責。望著那張此刻略帶憔悴的麵孔,季同忽然有些感慨。一直以來,他展現在人麵前的隻有剛毅和果敢,可有誰曾經想過,他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病室裏安靜得有些壓抑,賈森?特裏眉頭微皺,徐步上前,雙指搭上了季青城的手腕。許久,輕籲了口氣,特裏的表情不置可否。
“特裏先生,如何?”那一直未曾說話的引路人終於開口,話語簡潔,顯然這是個不喜歡羅嗦的人。季同觀察到他身上並沒有修煉的痕跡,而房間裏又隱隱以他為首,看來這不是個統籌型的智囊人物,就是個家世顯赫的豪門子弟。
“情況不是很好。”特裏的話讓眾人麵色一凝,“季帥整個肩背為鈍器所傷,頭部又受了重擊,若非鬥氣深厚,根本無法撐到如今這個地步。”
那引路人微露失望之色,這番話並沒有什麼新意,之前的醫者大多也是這般說辭,莫非號稱諾坎普第一的,也不過是個庸醫?
“如今他的體內有一股鮮活的生命力,恐怕是某位光明係職業所為吧,這讓他的整個身體都還保持著活力。”
“不錯,是迪瓦茨大祭祀!”這事已經算不上什麼秘密,對於特裏的喋喋不休,那人顯然不太滿意,語氣也開始露出一點厭煩。
“這麼說吧,如果僅僅需要讓季帥恢複神智,在下可以立刻辦到,但若要恢複身體機能,則要費少一番手腳,而且恢複過程決非三五日,你們必須有所準備。”仿佛賣夠了關子,特裏語出驚人。除了季同一行外,屋裏的幾人都為之色變,但旋疾又露出了不太相信的表情。
行動永遠是讓人信服的最好武器。特裏從季同手中接過藥箱,令人眼花繚亂地擺弄著箱子裏的一切。不知何時,他的手中已拈了三枚細不可見的牛毛針,然後以迅雷不掩耳之勢刺入了季青城的身體。屋裏響起一陣驚呼,然後是兵器出鞘的嗆嗆聲,下一刻,虛掩的門被粗暴地踢開,幾名手握凶刃的兵士猛地衝了進來。
關鍵時刻,那起初的引路人一擺手,就那樣製止了試圖上前捉拿特裏的一眾侍衛。細細望去,那三枚牛毛針呈倒立的品字行,穩穩插在季青城的頸部和腦後。床榻一端,原本微弱的呼吸聲忽然變得急促起來,仿佛衝破了什麼似的,季青城忽然一陣咳嗽,張嘴吐出一口紫黑色的血液。這回眾人就算再遲鈍,也明白了特裏那一刺並非惡意,但想起那種長針入體的奇特手段還是覺得有些毛骨悚然,望向他的目光裏有敬佩,也有些畏懼。
緩緩籲出一口氣,季青城雙眼默默睜開,然後是一刹那的茫然。幾乎條件反射一般,那茫然瞬間被一貫的冷漠所替代。
“季帥,您的身體還無法動彈,請容我考慮一番,想出一條萬全的治療方案。”季青城似乎還無法說話,隻是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季同的心情出奇地平靜,眼前是一名還有些虛弱的病人,季同忽然發現兩人以這樣一種方式麵對讓他變得很輕鬆。“也許原本就該是這樣吧!”季同暗歎。
一名兵士忽然跑進來,在那引路人身邊耳語了一陣。季同心中一動,看來今天的主角要登場了。他忽然很想笑,不知道季寒看到清醒過來的父親時會是怎樣一副表情。
事實證明季寒的心理承受能力比想象中要優秀得多,驚慌隻是一瞬,相信在場的除了季同,很難有人看出來。麵對清醒的父親,巨大的笑容出現在季寒的臉上:“感謝唐夢祖先的庇佑,更感謝特裏先生的妙手回春!”
季同一驚,隻這一會的工夫,老維爾已將幾人的信息傳到了季寒耳中。季青城並沒有什麼表示,他的目光有些混沌,仿佛意識並不清楚。季同心中微歎,看來今天這番波瀾是不可避免了。
窗外忽然傳來一陣打鬥聲,金屬碰撞的脆響在寂靜的院落裏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