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同發現中間也不少新麵孔,也不知是幾年間人事變動,還是大皇子新派來的侍從人員,但顯然後者的可能要更大一些。
微微沉吟,季同使了個眼色。隨行的吟輝心領神會,走上前去,朝一位頭領模樣的中年男子一楫首,道:“這位大哥,不知外地來的醫者可是在此報道?”
“哦?小哥你是醫者?”那人有些懷疑,表情中倒沒有那種高門大閥特有的驕橫。
“不是我,是我家先生!”吟輝說著抬了抬手。
賈森?特裏今天一襲純白的褂襖,表情莊重,倒很有些救死扶傷的味道。那人仔細打量了一陣,隨即露出笑容:“前幾天醫者雲集,這兩日卻是少了。不知先生如何稱呼,來自何方啊?”
不待特裏動口,吟輝已搶著笑道:“我家先生叫賈森?特裏,來自帝國西南,是諾坎普第一醫者!”
那頭領聞言有些動容,臉上的笑意越發燦爛,正要張嘴說些什麼,忽然一個陰惻惻的聲音插了進來:“諾坎普?你說是便是了?”
這聲音頗為熟悉,季同抬眼望去,老維爾那肥碩的身軀赫然在目。
“這位是……?”吟輝有些疑惑,卻還是保持著禮貌的語氣,“不知閣下是什麼意思?在下自信還不至於下劣到冒人名號的程度!再說您覺得一名醫者是那麼容易冒充的嗎?”
老維爾一聲冷哼,抬起頭,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絲毫不把吟輝的話放在耳中。
那首領模樣的中年人顯然有些不豫,此時冷冷地望向老維爾:“維爾管家,請注意你的身份!我們並非季府的下屬,如果你繼續對前來獻醫的客人指手劃腳,我們完全有理由認為這是對虎賁軍的挑釁!”
季同眼中不經意地閃過一絲亮光,虎賁軍與龍翔軍向來是唐夢宮廷防衛的中堅力量,想不到洛天鴻連他們也派出來了。看上去類似的事情發生不是一次兩次了,那中年首領的語氣中帶著忍無可忍的味道,如果有可能,他也不想與季府的人發生衝突。
周圍的兵士向來惟首領馬首是瞻,此時都隱隱有了暴怒的跡象,甚至連手也紛紛摸向了兵刃。老維爾說到底不過是一個管家,哪裏見過這陣仗,頓時色厲內荏道:“杜將軍,誤會了,誤會了啊!在下隻是覺得這幾人的來頭有些不牢靠,那諾坎普不過一蠻荒之地,哪來什麼高明的醫者?”
那杜姓首領臉色一變,作為一名軍人,他對於能夠“以弱勝強”的諾坎普人一直存了一份敬意,此時聽得老維爾話中大有鄙薄之意,便待駁斥,卻發現有人先站了出來。
“這位管家,你是否半夜常有腹痛之疾?還有這位杜將軍的右臂是否有難以治愈的陳年老傷?”賈森?特裏的語氣不慌不忙,臉上還帶著微笑。
老維爾臉色大變:“是誰告訴你的?”這隱疾困擾了他數年,一直不得而治,但知道的人卻又寥寥無幾,他怎都想不明白對方如何會知道。同樣疑惑的還有那杜將軍,這傷本是早年在沙場上落下的,雖曾受光明祭祀的治愈術潤澤,可不知為何一直還隱隱生痛,他也因此迫不得已練出了一手左手刀法,此時雖嘴上不上,眼中卻帶了詢問的神色。
特裏輕捋長須,淡然道:“在下是一名醫者,別的不敢說,但對於病症的觀察尚有幾分自信。不知維爾管家對在下的身份還有疑慮否?”
老維爾啞口無言,剛才他的神色早已證實了對方的判斷,此刻就算否認,也不過是徒惹笑話而已。那杜將軍早已有些不耐煩,出聲道:“特裏先生,您的眼力讓人敬佩。陛下親自簽署的命令,季帥治療期間,此處的防務由我等接手,請隨我來。”說著一擺手,做了個邀請的姿勢,眼中透著真誠。
季同發現老維爾望向自己一行人的目光中帶著明顯的憤恨,這讓他心中一動。這老維爾是季寒的心腹,看來對諾坎普,對方已有所了解,恐怕自己是榮歸城主的消息已不再是秘密。
這一路走得有些緩慢,正道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處處透著森嚴,季同想起昨夜的順利,不禁暗呼僥幸。行到一處院落門前,季同認得是南院的主宅知月軒,以往因為家主常年在外,一直是空著的,鮮有人涉足。
“特裏先生,我隻能送到這兒了,再進去自然有人引路,相信您能幫助元帥盡快醒來!”杜將軍目光閃爍,一番道別以後欲言又止。
“杜將軍,那位管家看來不善,不知此次得罪了會否有影響?”吟輝不著痕跡地挑撥了下,這是他的強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