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三日間,敵騎的遊蕩開始頻繁,這在某種角度看,不失為打破沉寂的征兆,散關內同樣在爭分奪秒,作為生力軍的魔獸力量要提升到戰爭的高度,決不是一天就可以完備的。
迫於魔獸之源潛規則的局限,季同所能誘拐的魔獸種類實在乏善可陳,為了六頭壯年莽古巨犀,幾乎令鑽石龍暴走,此時的季同猶如守著一個巨大的金庫,卻隻能享受視覺的愉悅,充滿了無奈。
當然,世間事多有例外,魔獸之源的“居民”們也非盡皆無法驅使,銀翼飛馬便是鮮明的例子。與高貴完美的外表相映成趣,事實上它不過是三階的低等魔獸。非禽鳥類的飛行魔獸多半是實力強橫的大拿,銀翼飛馬絕對是其中的異數,除了身姿矯健,飛行敏捷外,它在戰鬥上當真是一無是處。與莽古巨犀的愚昧不同,令它成為例外的,卻是它的膽怯。
成年的銀翼飛馬大多習慣停泊在空中,除了必要的取食外,很少落地,這其中並沒有多麼高深的理由,就連孱弱的齧齒獸,也能令它們慌不迭地逃竄,在弱肉強食的魔獸世界裏,它們習慣了與其他生命保持距離,仿佛是作為補償,上天賜予了他們高超的飛行天賦,借助強勁的羽翼,他們可以輕易達至數百丈的高空,正是這一屬性讓福靈心至的季同垂涎不已。
在魔獸之源,令群獸鄙薄的銀翼飛馬實在是可有可無的角色,懾於三丫的威壓,阿裏代伊樂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番軟硬兼施下,膽小如鼠的它們自然是手到擒來,季同暗樂,一個嶄新的兵種規劃已出現在它的腦海中。
軍旗上的墨色荊棘散亂不羈,一如泰穆爾壯漢的脾性,含針帶刺,桀驁不馴。這是哥薩克騎兵團的象征,凝聚了無數勇者的榮光與鮮血。菲戈輕輕地撫摩著旗幟上的紋路,仿佛揉捏著嬰兒的小手。二十年來,他見證了哥薩克的騰飛,或許若幹年後,黑色荊棘將作為偉大圖騰被供奉,但在那之前,他們必須越過唐夢的城牆!
望著身旁躊躇滿誌的巴克利親王,菲戈輕輕一歎,經曆了戰場的洗禮,年輕的皇族少了幾許狂妄,但終究難逃好大喜功的本色,站在軍隊領袖的高度,他依然一無是處。泰穆爾以武尚國,曆代君王大多曾經曆南征北戰,然而歲月往往與腐朽相伴,皇族的所謂軍功也漸漸流於形式,帝國名將成了保駕護航的最佳選擇,可歎自己終究不能免俗,這是否也預示著帝國的衰落呢?
努力趕走那些雜亂的念頭,雄偉的城牆已在望,盡管有魔法投影的提醒,當親眼目睹時,菲戈依然不免倒吸一口冷氣。終年浸淫戰爭之道,對於城防的優劣自然有一番獨特的見解。眼前的新散關乍看樸實無奇,但在細微處可見精神,許多局部的構造獨具匠心,甚至有不少設計連他這百戰老兵都無法看透,對於這位突然出現的設計師,菲戈頭痛之餘也不禁心生讚歎,要翻越這樣的城牆絕對是一個無比艱難的任務,或許從正門突破會是最現實的選擇。
沒有肅殺的戰意,數百丈的開闊地上異乎尋常地平靜。唐夢軍似乎放棄了一貫的力敵,直到黑色的海洋迫近,依然龜縮城中,這讓泰穆爾人大跌眼鏡。無論在那一種戰術理論中,放棄抵抗、輕易自陷孤城,這都是極端愚蠢的做法。城牆之前的百丈區域是兵家必爭之地,要知道無論城門如何堅厚,終究是尋常金屬所製,並非不可逾越。
對敵軍的智計百出記憶猶新,哥薩克反而有些裹足不前,菲戈麵色微沉,猶疑是戰場大忌,一旦持久,銳氣盡失。容不得形勢惡化,菲戈縱身下馬,沉悶的鼓點忽然一揚,標誌性的節奏如一律清風,讓眾人精神一振。衝刺的號角悠悠長鳴,數萬匹黑魘馬像大海裏的浪潮,開始氣勢洶湧地擊石拍岸。軍令如山,這一刻,哥薩克的眼中隻有敵軍的頭顱。
季同終於懶洋洋地登上城頭,嘴角帶著一抹邪魅的笑意,天邊的雲叢裏一個黑點若隱若現,那是大黑在觀測戰場,銳捷的鷹目觀測著戰場的每一絲動靜,再通過神念一一映射在季同的腦海。
仿佛是一場單方麵的表演,數息之內,哥薩克橫越百丈,換來的依舊是無動於衷。城頭守軍麵色從容,通過魔法遠望鏡清晰地投射在菲戈的視野中,心中的隱憂越發強烈,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略略思索,菲戈輕揮令旗,向來負責致命一擊的“血域團”糊翼著法師方陣,悄然尾隨於後,隨時策應。
五百丈,季同眼神漸漸發亮。
……
四百丈,寬闊的披風猛然甩落,露出一身勁裝。
……
三百丈,“好!”季同忽然吐氣開聲,舌綻春雷!說時遲,那時快,六座高塔上齊齊洞開一個窄窄的窗口,巨大的特製弩箭如暴雨般灑向敵陣。碗口粗細的弩箭上雕繪著古怪的魔法圖紋,落地的瞬間便爆開五顏六色的光環,驚愕中,一蓬蓬哥薩克應聲落馬,中高階魔法的落點打擊決非毫無準備的尋常士兵所能抵禦的,立竿見影的打擊效果令所有奔襲中的泰穆爾人心頭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