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月餘前,碧落城的黑鳥空衛小隊就已令菲戈心頭惴惴,但那畢竟是低階魔獸,飛行高度和閃躲能力都有限得很,無法真正逃脫長弓兵的威懾範圍,而銀翼飛馬則截然不同,與大多數魔獸相比都鶴立雞群的飛行天賦讓它立於不敗之地。
眾所周知,艾爾斯的魔獸中除了體型單薄的禽鳥,大多數具有負載能力的飛行魔獸都實力強橫,桀驁不馴,它們偶爾也會與人類為伍,但那僅限於實力超卓的人物。眼前整齊劃一的空騎隻能說明一個問題——對手已經掌握了飛馬的馴服方法。一旦這樣的猜想被證實,批量馴化便成為了可能,這標誌這一個嶄新的兵種誕生了。
地空配合決非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在一名優秀指揮官手中,兩方麵的利用率都能顯著擴大,而坐騎和騎士的搭配更有著無數種選擇,或許這也預示著戰爭方式將有莫大的改變,菲戈心緒如一團亂麻,擅長前瞻的他從未麵對如此撲朔迷離的戰場走向。
伴隨著一道狂放的冰龍,早已不堪重負的烈焰屏障終於應聲破碎,絕望的低喊中,隻是略略縮小的冰龍直直穿過了西斯菲爾德的胸膛,沒有了魔法防禦的火係大魔導比普通士兵更孱弱,在魔法道路上辛苦跋涉的他剛剛收獲了寶貴的晉階,便在這並不熟悉的戰場上付出了生命。道姆睚眥欲裂,同伴的身亡難免帶來唇亡齒寒的悲苦,心神大震下,降落的身子也不似先前般流暢,兩記風刃不失時機地擊打在魔法盾上,蕩起一陣漣漪,當他終於踉蹌著步子落地時,鮮血已溢出了唇角,魔力透支對於法師的危害決不僅僅是一時的創傷,道姆有苦自知。
再也無法在後方坐視,菲戈重新跨上了馬背,身後的五千親衛是哥薩克中的精英,伴隨著一陣幽咽的號鳴,手中最後的王牌也投入了戰場的洪流中,不經意的穿針引線中,奔行的陣列開始變得靈活而有序,尤其時開始加強了對箭矢的躲避,雖然無法豁免,但終究減小了損失。如果說哥薩克是一輛戰車,那麼親衛營便是四處銜接的車軸,當他們也不遺餘力時,名震東大陸的騎兵部隊才展現出它最強勢的風貌。不甘寂寞的血域團開始整理攻城器械,兩百丈外的關防已進入了他們的捕獵範圍。
沉默在這已刻被打破,一直寂靜的三關城門轟然洞開,一聲衝天的咆哮讓整哥戰場為之一滯!向來無所畏懼的黑魘馬幾乎同時人立而起,瑟縮了腳步,無數措手不及的騎士跌下了馬背,在高速奔行中發出密集的墜地聲。
鑽石龍高大的身影終於暴露在陽光下,淡淡的威壓彌漫開來,魔獸與魔獸間的等級壁壘遠比人類世界來得森嚴,一頭可以馭使的九階魔獸對戰場的影響簡直無法估量。或許因為黑魘馬是北國異種,本身與龍族並無血緣,麵對鑽石龍的壓迫隻是謹慎地停止了狂奔,並未露出太多地怯弱,但並非所有魔獸都能如此。
三架馬車三去其一,剩餘的巴斯滕和裏傑卡爾德都有著七階的電墼龍作為戰鬥夥伴,能夠獲得高階亞龍獸的肯定一直是他們驕傲的籌碼,但這一刻卻成為了難堪的源頭。剛剛還氣定神閑的電墼龍忽然顫抖著仆伏於地,任他們百般催動都不肯動彈分毫,尷尬寫在了臉上。
菲戈長歎了口氣,不知為何,惶恐的情緒反而淡了,鐵齒鑽石龍,縱然是頂級劍聖都不願輕易招惹的強大存在,如今成了唐夢人的馬前卒。或許這次南征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閃爍這耀眼光澤的身軀在視野中漸漸擴大,阿裏代伊頸上的白胖身影也越來越清晰,三丫像個高傲的君王,視千軍萬馬如無物。
季同笑了!下一刻,六個更加偉岸的軀體出現在了城牆之外,每頭莽古巨犀的身後都連著一輛巨大的拖車,粗喘的鼻息卷起了地上的沙土,這又是怎樣的重物?
奔行若山,吼聲如雷。六頭莽古巨犀組成得紡錘形戰陣帶來的是絕對震撼的視覺衝擊,短短百丈轉瞬即逝,阿裏代伊挾一陣風,衝入了驚愕的人群。
城樓上響起一陣清越的哨音,莽古巨犀的步伐微微一慢,便在此時,六輛巨型拖車上覆蓋的大帳輕輕滑下,露出無數古怪的大石。
沒有人來得及去猜測其中的玄虛,幾乎在同一時刻,灰褐色的石塊無端地飛起在空中,它們大多丈許見方,棱角尖銳,相應的,其重量也足以令人側目。隨著阿裏代伊的一聲呼嘯,數十塊大石陡然提速,像炮彈般投向敵騎的密集地帶。
“控石!”菲戈喃喃自語,鐵齒鑽石龍的天賦能力被如此運用,證明對方完全掌控了九階魔獸的一舉一動,這對以騎兵為建製的哥薩克來說是個巨大的打擊,盡管沒有被完全壓服,但不可否認,黑魘馬的行動力受到了相當的限製,對於騎兵來說,喪失了行動力便等於丟掉了生命線,想要在眼前的戰場上扭轉被動局勢,首先要做的便是幹掉那該死的鑽石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