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古老文明的發源,仙學本身在徐徐展開畫卷後便蘊涵了不可琢磨的神秘吸引,瑣事皆休,空靈的意境便那樣升騰起來。季同將煩惱放下,用心熟悉起自己經曆天雷洗禮的身體。不同與前兩次突破的水到渠成,季同碎丹在很大程度聲顛覆了修煉的自然過程,百年一瞬,沒有了那份曆經歲月的滄桑,似乎總覺得缺點什麼,甚至對這具軀體也略有幾分陌生感。
在修仙大道上,成嬰是登堂入室的開始,冥冥之間,意識海中隱約鋪開了一片嶄新的天地。不疾不徐的呼吸聲中,季同用心探索著一切,就像那發現玩具的孩童。一條條在劫盡之後忽閃忽隱的訣法就那樣自然地從心靈深處流淌出來,詭異而澄澈,讓季同聯想起苦行僧侶教義中流傳的灌頂之術,都是將意念實質化的特殊流程。
如果將淵深如海的心靈比做一個巨大的書架,那些流淌的訣法便像是零落滿地的書籍,當書架的所有者真正能用心將它們挑揀出來,並規劃陳列時,這種交彙才剛剛開始。而當這位書籍的主人真正能閱盡群書,甚至能在間不容發中輕易指出它們的所在時,這種聯係便攀上了巔峰,在現實中相與為一,便代表了修煉者真正能夠如臂使指地運用意念中存留的訣法。
季同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依然有漫長的路要走,每一個法訣當真正為人接觸時,它便不再是一道法訣那麼簡單,就像一個鮮活的生命,擁有它自己存在的意義。季同仿佛看到了一群脾性各異的精靈,隻有海納百川的胸懷才能包容一切!同為能量運用的方式,或許這才是仙術遠遠淩駕魔法之上的真正原因。大道蒼茫,無遠幅界,但季同確信自己已經真正窺得了一星半點的堂奧,因為疑竇而略微封閉的心頓時寬朗了些。
也不知經曆了多久,雖不見天日,卻仿佛能看到月落星沉,季同知道這不是一段短暫的時光,那種狀態微妙難言。土狼闕離一聲輕吠,眼前頓時明朗一片。借著這靜室完成了成嬰後最重要的洗禮,季同渾身舒爽,幾欲引吭高歌,不料一陣饑渴感不失時機地襲來,自從二經天雷以後,季同身軀對外物的需求已減低到了一個很低的水平線,等閑三五天不飲不食也不會這般狼狽,季同這才知道自己意念中不短的時間是怎樣的概念。
土狼用那仿佛亙古不變的姿勢趴伏在地上,用沉靜的眼神望過來。季同知曉它從未離開,心中微微驚詫,印象中的狼類都貪嗜肉食,季同卻在闕離眼中看不到半點欲望,心底裏猛然跳出一個仙典中的詞彙——辟穀。
按說以季同成嬰後的修為若刻意施威,也能在長久的時間中脫離食物的桎梏,可畢竟不能那般渾然天成,看來這平凡無奇的土狼論修煉境界竟還在如今的自己之上。也對,曾經經曆過那樣的崢嶸歲月,又如何會是簡單的。土狼的神態頗為怪異,親昵中又帶著幾分長者般的深沉,季同這才意識到自己陷入了誤區,縱然修為躍進,自己又豈能以一介寵物去看待土狼,若真要排輩分,自己恐怕還要以長者之禮侍之,想到這裏,季同啞然失笑,自己原不是循規蹈矩的人,狼兄啊狼兄,今後你我便平等相待吧。
森林廣大,朝陽的淩厲在重重樹葉洗禮後,化坐一片柔和。季同在篝火旁席地而坐,不時翻動著一旁架上的魔獐,可憐的四階上位魔獸在兩個變態存在麵前扮演了可悲的食物角色。
土狼闕離在四溢的香味麵前終於露出了幾分狼的本性,垂涎欲滴地不時張望。身在紅塵外,不在五行中,這不過是奇爾考克斯中偶爾營造的臆想,修仙者也有七情六欲,也有血肉紅顏,隻不過登波龐而小天下,許多物事在唾手可得後看得更淡而已,他們更善於在一切環境下尋找心的安寧,偶爾的口腹之欲卻也帶著三分無賴,可愛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