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平安見漢軍已進城,便下令摘掉頭戴的方巾,脫去黃巾軍的衣物,領著眾人歸入皇甫嵩的隊伍裏。
漢軍這一入了城便和狼入羊群一般,肆意掠奪。他們瘋狂地殺戮黃巾軍士,搶奪百姓的錢財、糧食和器皿,城中的房屋大多都給燒毀。那些來不及穿甲拿刃的黃巾軍士,隻要稍作抵抗,便會被推入火海之中,接著再補上一刀。
這裏如同煉獄一般。
漢軍已占據了廣宗外城,城中的黃巾軍不是戰死便是投河而亡,光是投河而死的便有五萬餘人。百姓們驚慌失措,紛紛攜妻帶子逃出城去。
皇甫嵩沒有下令屠城,隻是任由他們四散而逃,這城中百姓生死他管不了,也不想去管。百姓們又再次踏上了流亡之路,他們隻想活過今晚,哪怕今後會餓死、病死或是路遇匪盜截殺,也不願今夜就死在這廣宗城裏。
曹平安看在眼裏,心裏五味雜陳,說不上來這是一種什麼感受,每當有城中百姓經過他身前時,他總能感受到那種對死亡的恐懼和無奈。
自來到這東漢末年這幾個月裏,曹平安已經適應了殺戮和死亡,也看慣了鮮血和屍體。但是,今夜是他第一次殺人,他到現在兩手都還在不自覺地顫抖,神經已經極度緊繃達到了飽和狀態。
但,他如果不殺那個士兵,自己可能就會死在這裏,人在精神極度緊張的狀態下,確實會做出一些自己無法預料的事情。
就在不久前,漢軍還未進入廣宗時,他還拉著衛茲問道:“我殺了人,會坐牢嗎?會不會被判死刑?”
這給衛茲聽得是一臉茫然,見曹平安精神恍惚,他兩隻手掌扶著他的肩膀,企圖搖醒這個陷入恐慌的男人。
“我殺了人,會坐牢嗎?會不會被判死刑?”
“將軍,你醒醒!”
在衛茲的吒喝聲中,曹平安這才逐漸恢複了理智,他迫使著自己去適應這種感覺……
廣宗城火勢滔天,漢軍已經攻入了將軍府,府門早已給圍了個水泄不通,堂前站著一持劍將軍,他的白色的內衣早就給鮮血染成了紅褐色,他兩眼死死盯著大門,地上盡是屍首。
他是人公將軍張梁,此刻,他喘著大氣,早已沒了退路,他記不清自己殺了多少漢軍,隻是那柄寶劍早已豁口滿布,自己拿劍的虎口也迸裂開來,流出了鮮血,他殺不動了……
張梁曾憑借太平道,借此蠱惑張角帶領百姓起義,他雖然勇武,但這領兵打仗卻難登大雅之堂,他哪裏知道計謀戰術,僥幸勝了兩場便放鬆了警惕……隻是如今說什麼都為時晚矣。
縱使張角依靠著《新編三國誌》忽悠這東漢百姓,建立了這太平道教,但他卻沒有撒豆成兵的本事,也沒有曹平安口中的妖術邪法,張梁就更不用說了,他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百姓而已……
“上!”
下令的是郭典,他命令身旁的士兵衝上前去,張梁哪裏會讓他們殺了自己,隻見他揮劍自刎,霎時,那脖頸噴灑出一抹淡淡的血霧。
衝過來的漢軍朝他屍體發泄著怒火,他們有的為父報仇,有的為兄報仇,不一會兒,那具屍體便成了一堆爛肉。
另一頭。
“把張角的屍體給我找出來。”
皇甫嵩立在馬上,他大手一揮,身前的軍士紛紛四散尋去。最後,他們在百姓口中得知了張角的墓地。
都鄉候皇甫嵩下令官軍剖開張角的棺木,將其梟首送往京師……
曹平安看得難受,此時,從街角竄出兩名敵人,他們衣不遮體,甚至手裏拿的都算不上是武器,隻是那鋤頭和鐮刀等物,不知他們是百姓還是黃巾軍……
那兩人喘著粗氣,恨恨地盯著曹平安,接著一擁而上,曹平安嚇了一跳,忙舉劍而迎。
周圍的漢軍士兵聽見動靜,轉頭一瞅見還有落單的敵人正衝向這騎都尉,便急忙轉身奔了過來。曹平安胡亂擋了兩下,兩腳吃力一軟癱坐到地上,那些早已絕望的黃巾軍士卒哪裏會放過他。
隻見他們舉著鋤頭、鐮刀便要擊來,曹平安手中拿著倚天劍,條件反射地做出了動作,那兩人悶哼一聲後,便倒了下去。
他們的腹部裂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鮮血不斷湧了出來,痛苦使得這兩人麵容猙獰可怕,不一會兒,他們便斷了氣。
又殺人了……
漢軍士兵跑了過來,見騎都尉脫離了危險,那為首的伍長問道:“將軍無礙吧?”
曹平安心裏慌張,搖了搖手,喘著粗氣說道:“沒……沒事……”
伍長點了點頭,便領著士兵消失在火光的街道裏,尋那躲藏起來的黃巾賊人去了。
就在皇甫嵩拿下廣宗城的時候,南陽郡的戰局卻陷入了膠著狀態,朱儁南下與荊州刺史徐璆、南陽太守秦頡合兵一處後,包圍了宛城,但黃巾軍卻堅守不出,至今,官軍已組織了無數次衝擊,但始終未能攻克宛城。
漢靈帝劉宏為此大為不滿,連連派去使者催戰,但那裏有什麼效果。本想召集群臣朝會,商議以怠戰之罪捉拿朱儁下獄,幸得司空張溫出言力保,最後隻得令曹平安率軍前往南陽與朱儁合兵,殲滅張寶的黃巾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