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浩言搖頭說:“這可不是我十多年前在學校講台上所見到的那個說話意氣風發的老師啊。”
王若沉默了好一陣,像是在努力回想年輕時候的自己。最後他會心一笑,點頭說:“是啊才不過短短十幾年的時間,那時候世博都還在讀小學呢。有時候回想起來,感覺很多事在冥冥之中就已經注定了。即使是再讓我重新再來一次的話,走到最後我的人生大概也不會有所改變,這應該就是所謂的知天命了吧。”
“老師您現在還為你兒子的事難過嗎?”
“說實話我自己也不知道,一直以來我都不想承認這個兒子。即使是他現在死了,我雖然很傷心也會覺得這輩子是我欠他的,但還是無法抹去之前的那種心情。我曾經作為一個精神病院的醫生,其實心裏也非常的清楚,我這是在給我妻子海瓊的死找一個可以發泄的對象,因為隻有這樣我才會覺得心裏好受些。世博他是無辜的,但我始終無法擺脫這樣的陰影……”
王若說出這番話時並沒有表現得非常難過的樣子,或許這些話在他的心裏早已經對自己重複了無數遍,那種心痛的感覺早就變得麻木了。現在他隻是想找個人全問部傾訴出來而已。無論是鍾浩言還是顧雨嘉,他們心裏都非常的清楚,現在自己除了認真聆聽這位老人的心裏話之外再無它事。
同是攻讀臨床醫學的鍾浩言並不是不想主動去幫助自己的老師,而是他心裏非常的清楚能幫到這位老院長的隻有他自己。因為王若其實知道所有問題的根源所在,所以外界因素是無法介入王若的內心世界,隻能依靠一些藥物來進行治療。顧雨嘉在旁邊也能看得出來,鍾浩言現在毫不忌諱將王若兒子的事情當麵說出來,就是故意想讓王若一吐為快。
過了好一會兒,等王若將心裏的話都說完了鍾浩言才開口說道:“我看這裏的環境還挺好的,老師有空的話就應該多出去走走,該認識的朋友還是要認識。即使是認識的時間隻有一兩天,那怕最後還是因為別人的突然離逝而傷心難過,那也總比一個人悶在房間裏被過去的事所煩惱的要好吧。最起碼老師你現在會因為朋友的離開感到難過,而不是一直揪住往事不放,這就已經是療養最好的效果了不是嗎?”
王若想了想,突然嗬嗬笑道:“你說的這句話最有道理了,你也不用擔心我了我知道怎樣處理自己的問題。對了,你過來找我是因為工作上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是啊,你是不知道你那間醫院裏每一個人都在跟我抬扛,弄得我的一些工作也不好開展。”轉眼間鍾浩言又變成了一個隻會在老師麵前大吐苦水的學生。
王若嗬嗬笑道:“那是當然的,之前在我手下工作的楊釗,他在醫院裏的本來就挺受人尊重的。這次估計不少人都會認為由他來接替我原來的位置,想不到半路卻殺出你這麼一個程咬金,你還這麼年輕就當上院長肯定不會有人服氣的。而且我還聽到醫院裏的一些人給我打小報告,說你剛一來降了陸高亭的職位,那不更是火上澆油能不針對你嗎?”
鍾浩言一臉委屈地說:“所以啊,我現在不是找你求救來了嗎?”
“不過你倒也不用灰心,醫院裏那些舊部的性格我是最了解的。他們都沒有什麼壞心眼,隻是表麵跟你甩些臉色,絕不會拿工作的事情來開玩笑的,以你的能力和他們打好關係那隻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既然你們還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處理,那我就先出去等你們說完再進來好了。”
顧雨嘉說著還沒等他們兩人說話就隨手關門轉身出去了,他們說的那些話顧雨嘉一句都插不上。而且王若和鍾浩言的這番談話估計沒一兩個小時是說不完的,她可不想待在這裏尷尬地等著他們說那些精神病院的交接工作。
顧雨嘉在外麵閑來無聊就到處走走打發時間,看看那些老人家聚在一起下棋閑聊什麼的。有的老人家看到顧雨嘉一個年輕女孩在養老院沒事裏閑逛,看到她長得這麼好看就問她是養老院裏哪個老人家的兒孫,看樣子像是要給她介紹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