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蔚藍的深海底,海水搖搖晃晃地漾著,周圍沉靜到幾乎悄無聲息。
白沙之上,一塊仿若曆經滄海桑田的石碑深深地紮在了裏麵。
石碑上麵由於刻了字,留下了凹凹凸凸的石麵,刻上去的字估計也有些年歲了,一筆一劃順滑無比,在海水和時光的侵蝕下,早已沒有了紮手的感覺。
碑前,一個一身白袍的女人雙腳屈起,安安靜靜地坐在前麵。
她的裙擺翩翩,蕩漾在海水裏,一頭長發漆黑如墨,絲絲縷縷搖曳在水波裏。
水年閉上眼睛,抬起白皙的手,瑩白如蔥的手指生出了一種婉柔美,她的指輕輕地撫過石碑上的字。
一筆一劃,都仔仔細細地用指尖感受了過去。
那些字,自上而下,從右到左,深深地刻在了石碑上。
[海佑,南月之墓]
一對葬送在了海底,卻至今屍骨無存的愛中苦旅人。
水年嘴角淡淡地挽起一個弧度,聲音輕輕:“好久不見。”
你們,好嗎?
一眨眼,就五年了。
水年指腹稍稍顫抖,無比繾綣地滑過了最後一筆筆畫。
“我來看你們了。”
你們這麼好的人,怎麼可以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水年沒有再開口說話,她的目光黯然地看著碑上的兩個名字。
一生一世一雙人,你們,如願了。
許久許久,站在水年身後不遠處的男人走過來,手往水年的肩膀上一放,輕輕地一捏以示寬慰。
“回家吧。”
水年緩緩地回過神,手攀上男人的寬厚溫暖的手,臉頰微微一側,貼上了男人的手臂。
男人摸摸她的頭,蹲下身子,輕輕將她摟進懷裏。
他是守護海底世界的人,這個王國裏實力和名聲並存的男人。
水年軟軟地伏在他的懷裏,餘生,終於被愛,這個男人的出現告訴她,她不是不值得被愛,隻是沒遇到那個命定的人。
遇對了人,誰都是一塊心頭寶。
她的心裏,一聲一聲,悄悄地跟著陰陽相隔的海佑和南月說。
“他用四年的時間,讓我愛上了他,我很好。”
男人站起身,順帶著把懷裏的水年也摟著站了起來。
“我們走吧。”
水年點點頭。
時光似乎被拉得很長很長。
男人摟著她漸漸走遠......
“我以後就不來看你們了,我想,你們最想要的祝福是,願這個世間再也無人記起你們。”
再見了,海佑,南月。
***
僻靜安寧的漁村,分布著稀稀零零的幾戶人家。
這裏是個無人問津的小村莊,是被這個快速發展的時代斬斷的一個落後樂章,村莊裏的年輕人大多都往更大的世界去了,那裏,燈紅酒綠,車流如織,高樓聳立......
剩下一些從事打漁的家庭和老人們。
“哇——”
一個兩歲半的小孩子坐在門檻上,哇哇大哭,肉肉的小臉擠成一團,稚嫩卻格外響亮的哭聲嚇跑了旁邊一隻正在地上啄來啄去的母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