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寶珠被拖出來的時候,她整個心都慌到了極點。
特別是迎上秦氏那雙沒有半點溫度的眼睛,她知道秦氏隻怕要拿她開刀了。
她忍不住朝玉健成喊:“爹爹!”
隻喊了一聲“爹爹”,其他的她什麼也不敢喊。
不敢喊“爹爹救我”,更不敢喊“母親饒命”,她什麼都不敢。
此時,秦氏正在氣頭上,她若是喊出那些話,隻怕會理惹得秦氏火上澆油。
秦氏護女心切,她不是不知道。
自己也有心算計明珠,隻仗著爹爹疼愛她。
但如果連爹爹也護不了她,她就不知道該怎麼麵對秦氏的怒火了。
那邊,玉健成見秦氏竟讓方嬤嬤將人從房間裏攥出來,看寶珠一臉慌恐的樣子,不由道:“夫人,你這是做什麼?”
秦氏道:“怎麼?我動了你的寶貝女兒,你心疼了?那你動我女兒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我心不心疼?”
玉健成有些無奈,“明珠也是我的女兒。”
秦氏:“你也知道,明珠是你的女兒,但是你是怎麼做的?你讓人發賣了她的,貼身丫鬟,這是對她有多不滿?”
玉健成頭疼,解釋道:“夫人你聽我說,巧蘭那丫頭,膽大妄為,竟然以下犯上,打了水姨娘和寶珠,我這也不想明珠的名聲被她所累,這才讓人發賣出去。”
而且,這不是還沒發賣嗎?
玉健成覺得自己很冤枉。
秦氏:“巧蘭一個小丫頭,她懂什麼?自然是主子讓她做什麼,她便做什麼?你卻將怒火放在一個丫頭身上,可不就是看我不滿,看明珠不滿?”
玉健成:“我不是這意思。”
“那又是什麼意思?”秦氏道,“玉健成,你把話講明白?你到底有什麼不滿意的?”
連老爺都不喊了,直接喊上名字了。
玉健成心下大驚,秦氏對他有感情,當年秦氏是上京皇商家的女兒,哪怕就是一個庶女,那也比他一個窮小子高貴。
當年,秦氏看上了他,執意下嫁。秦氏嫁了過來,幫他做生意,這才有了這玉家的萬貫家財,這才有了這桃源縣首富的身份。
秦氏又攀上了縣令家,愣是把商戶嫡女身份的明珠嫁給了蕭家二公子。
中間使了什麼手段他不知道,某一天蕭家突然來提親,訂下了明珠和蕭二公子的婚事。
若不是明珠還小,還沒有及茾,人家就要上門迎娶了。
這些,都是秦氏的功勞。
與他沒有半點關係,但世人不知道,都道玉老爺有本事,商戶出身,竟也能把女兒嫁進縣令家裏去。
他表麵應承著,心下卻一片苦楚。
但也正因為秦氏手段了得,見識過他最落魄的時候,他這心裏又愛又怕。
他怕秦氏翻出他當年的事情,讓所有人知道,他玉健成是靠女人發家的軟蛋。
他寵愛水姨娘,便是因為水姨娘柔得能捏出水來。
寵愛寶珠,那是因為寶珠讓他有了當爹的感覺。
如今,秦氏連老爺都不再喊了,這怎麼能不讓他心驚呢?
秦氏將目光從他臉上移開,又望向了玉寶珠,她道:“玉寶珠,你說巧蘭打了你,方嬤嬤打了你,是嗎?”
玉寶珠心裏有些懼怕秦氏。
她一直都怕這位嫡母,不隻是因為她是嫡女,她的婚姻大事捏在她的手心裏,她讓她生就生,若讓她死,她也翻不出什麼。
平日裏這位嫡母還真沒什麼心思對付她,像今日這樣的,還真的是頭一回見。
這時她才知道,秦氏隻是不屑對付她,人家並沒有把她當回事。
“母親,我沒有。”玉寶珠心下很慌,滿臉是淚,“我沒有想過要為自己討回公道,這身上的傷,是我自己所累。”
秦氏冷笑一聲。
玉寶珠又朝玉健成道:“爹爹,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真的沒有啊。”
玉健成看不得寶珠淚眼婆娑的樣子,他道:“夫人,你這是想逼寶珠去死嗎?“
“想逼她去死的人,是她自己!”秦氏道,“玉健成,我就不明白了,寶珠是你的女兒,明珠難道不是嗎?你寵愛寶珠,我無話可說,誰都有偏心的,你偏心到胳肢窩,我也不能強迫你把愛分給明珠。但是做人做事,留一線,做人做事,要講究一個證據。”
玉健成也有些惱了,“寶珠身上的傷,那就是證據。一個丫頭而已,便是死了,再買一個就是。”
明珠忍不住喊:“母親,巧蘭可不能死。”
秦氏輕拍她的手背:“別怕,有為娘在,巧蘭出不了事。”
玉寶珠看著對玉明珠和氣細語的秦氏,再聯想到她對自己的惡劣,她攏在袖子裏的手掌已經緊握成拳,指甲掐進了肉裏。
她也想要有一個能夠為自己出頭的娘,但有秦氏在,她什麼也不可能。
她好恨!
好不容易爹爹為她出頭了,沒想到竟遭了秦氏的拒絕。
差一點……
就差一點,她就能夠讓明珠的臉打腫。
將巧蘭那丫頭發賣了出去。
但現在看來,已經不大可能了。秦氏知道了這事,又怎麼可能還任由爹爹將人發賣呢?
她正胡亂地想著,耳邊卻已經響起了秦氏的聲音:“你倒是說說?方嬤嬤和巧蘭怎麼將你和水姨娘打傷的?”
玉寶珠一時之間回答不出來,這本來就是她的一計苦肉計,哪還有什麼被人打傷?
“怎麼?說不出來了?”
要不是玉健成站在這裏,她要讓人心服口服,以秦氏的性格,早就已經把玉寶珠拖下去打上幾十大板了。
管她會不會被打死,又管什麼名聲差了。
她的名聲差不差,那都影響不到明珠。
其實她也不需要講那麼多道理,就像玉健成,明明知道這可能是一個誤會,明明知道隻要問過下人,調查清楚了,便可知道真相是什麼。但他就是眼瞎,自動把這事歸到明珠身上。
這就是偏心。
“母親,我……錯了。”玉寶珠打斷牙齒和血吞,再不敢在她麵前耍什麼心眼了。
剛才她算是看明白了,爹爹在主母麵前,都大氣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