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裏好恨啊。
“怎麼?在你的心裏,這是怨上我了?覺得我和你爹似的,冤枉了你,是吧?”
玉寶珠不由道:“沒有,女兒沒有,女兒不敢。”
“你敢,你大膽得很!”秦氏道,“口口聲聲說錯了,卻又擺出那一副模樣,這是給誰看?這是告訴人,你這是被屈打成招是吧?”
玉寶珠含著眼淚:“女兒沒有,女兒不敢。”
秦氏卻不給她任何辯解的機會,“方嬤嬤,你演示一下當日的情景。”
方嬤嬤道:“當日的事情,需要巧蘭在場,這是我二人聯合做的。”
秦氏道:“把巧蘭帶過來。”
“夫人,我……”
秦氏一個冷眼瞪了過去,“你閉嘴!”
玉健成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
秦氏這是在打臉,妥妥地打臉。
但是此時,他想要拒絕,卻隻怕也不成了,看秦氏那態度,隻怕這事,她定是要弄個水落石出不可的。
玉健成頓時有些後悔,怎麼不早些把那丫頭給賣了?等到現在,讓秦氏為這事翻案。
他很想擺出當家人的姿態,但是秦氏沉著臉的樣子,讓他一下子想到了他和秦氏剛認識那會。
那時,他還是個窮小子,做生意,被人找茬,要推翻了他的攤位。
是秦氏從天而降。
當時,她一身紅衣,手裏拿著一根軟鞭,好不肆意。
當時她如同現在這般,聲聲質問那夥人,還用鞭子,把那些人一頓好打。
之後,她溫柔地對他說:“有我罩著,別怕。”
那個時候,他覺得,秦氏就是那九天下來的仙女。
後來他知道秦氏竟是那高門中的女兒,從小記在嫡母名下,與嫡女沒什麼差別。
那個時候他就動了心思,想要追求這個肆意的姑娘,想要玉家鹹魚翻身。
他做到了。
他娶到了明月一般的姑娘。
玉家起來後,她就功成身退,甘心窩在後院裏,相夫教子。
他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不甘心的?
可能是家財越來越多,被外麵吹噓多了,男人的尊嚴讓他覺得,自己曾經有過那麼不堪的過往,所以想要在別人身上找存在感嗎?
也不再踏入秦氏的房間,就是怕麵對如今日這般的場景。
秦氏,太過強勢。
讓他感覺不到幫丈夫的快感。
玉健成的臉色並不好,在場所有人以為他會發作。
但是沒有。
明珠其實也很擔心,父母會因此爭吵起來。
她都做好了,撕破臉後,會怎樣收拾殘局。
並沒有。
父親臉色哪怕再不好看,依然忍下了這口氣。
明珠卻沒覺得這是好事,反而隱隱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危機感。
巧蘭被人帶了過來。
此時的巧蘭,身上都沒一塊好肉。
傷痕累累,身上的衣服也破了。
臉上更是血痕,一看就是破了相了。
明珠頓時心疼了起來,巧蘭這是為她受過。
他們打的是巧蘭,其實都是做給她看的。
就是在告訴她,他們動不了她,但可以動她的丫鬟。
這一刻,明珠好恨自己的無能。
在玉府裏,她做不到母親這樣可以肆意決定人生死的能力。
父親一句“孝道”壓下來,就夠她喘不過氣來。
便是不顧孝道,她也做不到母親這樣的能力。
巧蘭的樣子,也讓秦氏瞳孔猛得收縮。
看向玉健成和玉寶珠的眼神,已帶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暗湧。
這眼神,看得玉寶珠心裏一緊。
“這是誰幹的?”
玉健成看到巧蘭的那樣子,心下也震驚。
他讓人抓了巧蘭,是打著將她發賣出去的。但是一個毀了容的丫鬟,那是賣不出多少錢的,人家也未必肯要。
他竟不知道,有人竟混水摸魚,動了這丫頭。
他心下其實有幾分猜測,但此時他卻不作聲。
“是二姑娘!”巧蘭突然指認玉寶珠。
玉寶珠吼:“你胡說!”心裏卻越發地慌張起來。
明珠身上的力氣,似乎被人剝奪光了。
她想起了前世,想起了巧蘭代替她坐上了去往淮南王府的花轎,代替她嫁去了淮南王府。
她想起了,她死的時候,也是如巧蘭這般的慘狀,落入井中,冰冷的井水浸泡著她,二十多年,她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日日被冷水浸泡,連人都恍惚起來。
此時,看到巧蘭這副模樣,她再也忍不住,走過去,“呯”地一聲,打在了玉寶珠的臉上。
力道之大,震得她手心發疼。
力道之大,頓時讓玉寶珠的臉像個發酵的饅頭,立時腫了起來。
她的出手,驚呆了所有人。
玉健成不敢置信,秦氏愣怔之後的欣慰,玉寶珠的一聲尖叫。
誰也沒有想到,往日和善柔弱的明珠,竟也會做出打人的舉動。
玉寶珠:“你瘋了嗎?”
她終於端不住,在眾人麵前暴露出了她的本性。
玉健成愣愣地看向玉寶珠,眉頭微微地皺起。
明珠:“這一巴掌,是替巧蘭打的,你不敢血口噴人,胡亂冤枉人。”
“呯!”
又是一巴掌,明珠道:“這一巴掌,是替母親打的,你目無尊卑,該打!”
又“呯”的一聲。
明珠道:“這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我有你這樣的妹妹,感到痛心!你這哪是在害巧蘭,你這是把刀子捅到了我的心上,你這是要我去死啊!”
一連被打了三個耳光,玉寶珠左右兩張臉早就已經腫得不像話了。
明珠道:“你不是說我讓人打了你嗎?我告訴你,我要打人,就是這般光明正大,當著所有人的麵打,而不是偷偷摸摸私底下打。”
玉寶珠的臉腫成了豬頭,她看向明珠的眼裏涮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