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黨寡婦雖恨秦人,但也無力抗拒強娶,為了養活老幼,生存下去,也就委屈了仇恨。日久生情,當夏收、秋收連續豐產後,一家人也就喜話豐年,其樂融融。
上黨的許多地名、村名的都換了與戰爭有關的新名,如康營、穀口、圍城、箭頭、卸甲院、三甲、趙莊、徘徊、秦壘、趙壘、營防嶺、空倉嶺、白起台、骷髏山、將軍嶺、廉頗屯、趙莊、馬村、殺頭、哭頭、死穀、殺馬灘、拋屍灘、骷髏廟、白骨溝、血溝、丹朱嶺,小倉河、大倉河、丹河。
長平坊間風傳趙括為骷髏王,民戶立廟祭之,又傳其正妻夏白亦死於長平,為白骨夫人,廟中又塑骷髏王及白骨夫人像享香火祭祀。
長平人皆以見屍骨如堆,頭顱似山而嗟歎,但更多的是他們看不見的醜惡與黑暗被丹河水衝走了。
逢鬼節祭日,上黨處處燒紙冒煙。
開溝挖渠,常露白骨層層相疊,引得婦人落淚,男人嗟歎,孩子驚悚。
上黨河中多人骨,百姓養成了不吃魚的習俗。
秦人成了家主,上黨婦人卻在上黨黃豆餅中多了烹製程序。
先地中割豆禾,謂之地咒。
再置幹豆禾於日下曝曬數日,謂之天罰。
再置於場上以連杆捶幹豆枝得豆粒,謂之人殺。
再置豆粒於水中泡後去皮,謂之剝皮。
再置於鍋中爆炒,謂之火燒。
再置於石臼中搗碎,謂之碎骨。
再置於砧板上攤開捶碾壓平,謂之踐踏。
再用刀具分成小豆餅,謂之分屍。
再置小塊餅於紗上瀝水至半幹,謂之瀝血。
再置半幹小塊餅於油鍋中翻炸,謂之油炸。
又置蒜、薑、醬等辛料在石臼搗成漿料,謂之碎腦。
再置油炸小塊餅於蒸籠內,抺上漿料,蒸後,其狀如肉,汁多厚嫩,味美如飴。
此豆餅即是上黨名吃'白起肉',後人又據此去豆渣留豆汁,並以鹽鹵點豆汁成豆腐。
長平人又做長平水席,又名“十大碗”,因道道菜離不開湯水,吃一道換一道,像流水一般,且件件是湯菜各半,用來祭奠長平之戰死者,後成風俗,喪席必辦水席。
上黨女人安定的日子才三年,秦人的孩子還在地上爬,趙、魏、楚、韓又打回上黨郡,秦軍死了,上黨女人就又成了寡婦。
韓國收複上黨以後,大量的韓軍又在上黨安家了。
韓人的孩子才會爬,趙軍又來了,趙據上黨後,趙王丹以上黨步卒為趙戰烈士,上黨郡十年不稅不役。
。。。。。。
秦王稷遠謀,夏不敗北歸,沿路秦軍皆閉營,隻是苦了遭兵災的河東郡百姓。
自古胡人從北南下,胡人從南北上了,防不勝防,也防不住,河東青壯一年內被征了兩撥役兵,多是老弱婦儒幼病殘在秋後守家,趙北胡騎掠食北上,還冼劫了些毫無戒備和城牆破損的縣城鎮邑,不敢跨渡口掠食上郡,就一直禍害河東百姓北歸,當夏不敗回到雲中時,趙北胡騎的隊伍由三萬五千多暴漲到近十五萬人,胡騎除掠食外,從河東擄走十多萬多青壯女子及兩三萬孩子,五萬多頭大小牲畜。
河東百姓中,有的人在不屈的抗爭中歿命,也有的人無力抗爭選擇了承受,也有人在抗爭中取得勝利,河東百姓被搶了糧,吃糠咽菜扛一扛、出去乞討跑一跑,等來年莊稼有個好收成。抗爭的或不抗爭的都死了些人,也被擄走了一些人,生活還在繼續,苦難也還在繼續。
河東郡守王稽在趙北胡騎兵災過後,捧著秦王稷的王令,從上郡運來些賑災的糧食,召回安撫流民,又給河東百姓免役三年,糧稅也從十成抽三改為十成抽一,河東百姓感動得熱淚盈眶,跪謝秦王大恩。。
秦王是恩人,胡人是仇人。
河東郡軍十損六七,歸鄉後更是捶胸頓足、欲哭無淚,趙軍胡騎沿河東劫掠北上,大半個河東郡十室九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