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沉默間,深沉的跫音,自遠處,慢慢地渡來,是恍恍惚惚的一瞬間罷!清風隨至,薄雨綿綿!
此時的寂雲,皺了皺眉,忖道:“難道是他?”
望著少年一臉肅穆的表情,寂雲握了握拳頭,“若真的是他,今日恐將有場大戰!”
此時的寂雲,眉毛微鎖,她的心底,倒是坦然,但心猶糾結,那個男人,若說起來,倒也是個麻煩!
這一刻,於尊回頭望向寂雲,道:“你可是轉世之身?”
寂雲倒是愣了愣,片刻後,她笑著點了點頭,道:“確是如此!於公子說得倒也沒錯!”
可,這一瞬,卻令於尊的心底,略有一絲壓抑了,喃喃自語道:“可是天道?”
輕聲細語,入風,漂泊漸遠,而立在於尊身畔的寂雲,心底雖有些憂事、擾事,倒也不是看不開事的魯莽之人,遂笑道:“這難道很奇怪?於公子?”
奇妙的言語,特意將“於公子”拉了長音,臉上亦有一分清澈的笑意,這笑意,倒是愈發的明亮,也愈發的綿柔了。
倒也不難理解,風化的雕塑,再次栩栩如生,寂雲也表過態了,她乃是守墓者,這守墓者,借機入了凡世,還有甚麼值得細細推敲?
天道輪回,倏爾一瞬,所有的一切,本不需懷疑,即為天道,所有的世事,若用理性推敲,皆為朽事!m.X520xs.Com
幹脆不再作想,破損的雕塑,乃為凡石,但立在此間,卻頗有靈性,而寂雲,也不過是隨機入的凡塵!
狂風一縷,塵屑隨風飛揚,遠望蒼穹,漸覺,這一刻,如入詭境!
時明時暗的天空,被狂風吹散的雲層,又再次聚到一塊兒!如此循環了無數遍,卻仍意猶未盡!清澈的蒼冥,此時卻已是模糊的一片。
那些莽莽撞撞的過去,何時會再次歸來?那可是一段段可愛的瞬間呐!
對啊!曾經的那些稚嫩,那些一往無前、不計得失的勇敢,那些即使到了生死邊緣,卻依舊不肯認輸的堅毅,那些再也不會回來的悲傷與喜悅,長情與短恨!
原來也會在某一天,被苛刻的現實風化成為一片片斷壁殘垣啊!
故時的一切,隻講給故時的人聽罷!現實的人,已難以入夢!
此時的他,靜靜地望著天空,那些微醺的往事,已經在他的眼前,慢慢地散開,如沉甸甸的雲層。
“你來了......”那聲嘶啞的低吼,在他的耳畔,如鉛石落入滄海,沉重且令人感到壓抑!
這一刻,於尊的心,是那麼的沉重,他刻意的將那分沉重,極力的壓製下來,道:“你又是何人?”
風中,如呼嘯的潮,從遠處慢慢地漂泊至近處,天幕上,亂雲幾朵,霹靂幾束,時明時暗的天空,被雷光炸裂,可又是何時入的夜?
早春時的陽光,距離此時,依舊無限綿長,僅僅是入了冬,是初冬時的光景,不下幾場雪也就罷了,幹裂的寒風拂麵,心底那些熊熊燃燒的火焰,左右飄搖,幾欲熄滅!
那沉重的氣息,離他愈來愈近,恍恍惚惚,他的心底一滯,已是許久許久,再也沒有感觸到威脅到性命的一刻了!
此時,這危機性命的一刻,再次來臨,他的心,冰冷且僵硬,那些噴薄欲出的鮮血,在即將從心髒湧入身體的支脈時,被瞬間凍結了!
此人......究竟是誰......
明亮的焰火,在於尊的掌間,肆意的燃燒著,從冰冷至熾烈,這片玄焰,倒也是神奇。
那一刻,玄焰自掌心入了體內,那些冰冷且壓抑的寒流,在一瞬間,被玄焱衝開,如滄海破冰!
眼前的滄海,泛著一波波巨浪,再回望莽原,已是風雪連天的一幕!
滄海間,隱有雷光,而天幕上,早已被霹靂貫穿,在那片冰冷的世界裏,似乎有一片雷潭!
而,無論是蒼冥間,還是滄海間,那些刺眼的霹靂,皆應是雷潭所孕!
鏗!
鏘!
這莽撞的雷勢,與他曾經的見過的所有霹靂皆不一樣,遠望蒼穹,他看到了一團團黑暗的滾雷,自玄天落了下來。
但,此時的他,卻發現,那些滾雷,竟皆落入到一片固定的地域,滾雷炸裂,磅礴的能量,卻被那詭異之地,吞噬殆盡!
恍恍惚惚的一瞬間,自黑暗中走出的男人,身上的氣息是如此的巍峨!這一幕,令於尊歎為觀止!那個男人的氣息,有滅世之舉!
男人究竟是何來曆?彼時的他,再次握緊了源天刃,他的臉上,亦多了一分耐人尋味的笑意。
或許,這也正是一個強者所擁有的凶悍的內心罷!
滄海間,風勢愈來愈洶湧,瘋狂的潮汐間,佇立著一個身披黑金長袍的男人,隻是,此時的於尊,也僅僅能看清男人的一分輪廓罷了!
模模糊糊的輪廓,此人應是九尺之身,他一步一步地邁近,在他的身後,應是千裏之外,有一座雷潭!
天幕上,黑暗的滾雷,沉重如同山嶽,可它們卻紛紛落入雷潭中,像是被一股凶悍的撕扯力,拉入其中,但,無論黑暗滾雷中所孕的能量,有多麼的凶狠,卻依舊無法撼動那片雷潭!
它們入了熄滅的燭火,陷入到一片深沉且靜寂的夜裏,隻是,這片深沉的夜,卻有一種詭異的力量,在壓製著彼此的心脈!
後來,耳畔間,也僅僅餘留下一片心髒怦然跳動的節拍!
雷潭似乎在凝聚能量,但自黑暗中,走出的男人,舉手投足間,皆如一位王者,而雷潭也正位於他的身後,乃是正北方!
於尊皺了皺眉,此時的他,或許業已發現了罷!男人身上的氣息,依舊在暴漲,而這一切,似乎與他身後的雷潭有關!
此時的寂雲,大喝道:“於公子!且留心腳下!”
於尊心底一怔,一臉呆滯,黑暗玄蛇龐大的身軀,自滄海間,浮動而出!
這究竟是一條蛇?還是一條龍?可它卻是九頭之身!這一刻,卻是於尊沒有想到的一幕!
龐大的蛇身,猶如蒼嶽般浩大,而此時的他,可以肯定的言之,這是一條玄蛇!
那長長的信子,沾染著黑暗的毒液,蛇身周圍,是一片赤紫的霧氣,滄海茫茫,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滄海,還不知隱藏著甚麼樣的凶險!
可此時令於尊心底為之一怔的是,玄蛇的背後,竟有一片模糊的影像,而那片影像,也正是那位身披黑金長袍的男人!
這一刻,心緒難安,遂猜測道:“難道,這九頭玄蛇,乃是男人的本體?”
黑暗中,暴漲的雷勢,自深淵間迸發而出,深淵便在滄海的深處,頭頂上的浮雲,隨風慢慢散去,可天幕上,已沒有亮光。
此時,是日月無光的一刻!靜寂的世界,陷入到沉眠之中。難道,上帝會允許這安逸的一刻,繼續在眼前徘徊?
吼!
震耳欲聾的一刻,天地間,隻是沉默了一刻鍾而已,這暴戾的嘶吼,再次撕破了這難有的寧靜!
晦暗的天空,愈來愈低迷,玄蛇吐著長長的信子,突兀的,自玄蛇的雙瞳間,忽的爆出了一片熾烈的強光。
簡短的一刻鍾,卻令於尊的心,懸停在那一刻,許久許久!
這強光乃是雷電之光,可這毒辣的光線,內裏卻有一片深沉且寂滅的暗流。
難道,這寂滅的暗流,正是黑暗滾雷的本源?
雷潭之中,男人靜立其間,他沐浴在黑暗的雷勢下,漫天的雷光,再次從天幕上,瘋狂的傾瀉而下!
這一刻,男人舉起雙臂,而其雙臂,直通天闕,他的身影如幻,細眼看,而此時,令人驚駭的是,男人的雙臂,竟化作了九段蛇身!
玄蛇九個頭顱,肆意的挑釁著那片黑暗滾雷,或許,如此看,才是最為直觀的一刻罷!
黑暗的滾雷,被九頭玄蛇,吞噬入體,而此時,暴漲的雷光,其氣勢愈來愈凶悍了。
這一刻,於尊方想起,之前被鎖在青銅柱中的男人所道之言:“上天道乃是屠龍道!”
或許,這上天道,正存於此間罷!而屠龍道,或許指的正是此時的大道罷!
這一刻,九頭玄蛇,或許是虛幻的影子罷!可,這一刻,卻令於尊久久難安,若真的是影子,那這浩瀚的能量,又意味著甚麼?
黑暗霹靂,在眼前如黑暗煙火狂放,而男人虛晃的影像,應是遠立於萬裏之外。
再也不能等待了!於尊的心底如是說!
而此時,立於他身後的寂雲,臉上多了一分耐人尋味的笑意,“於公子!這一刻,你的路隻有一條了,是生是死,在此一瞬!”
那虛晃的一刻,寂雲的身影,慢慢地融入到那片黑暗的靈域中,而在寂雲的身上,似乎有著一種不可抗力,她是另類,也正是如此,她無法步入人間!
“九頭玄蛇,就讓我來領教一下你的武境罷!”於尊大喝一聲,此時的他,心底再無芥蒂!
他一步一步深入到滄海之中,這一刻,他笑了笑,喃喃自語道:“隻能往前走了!”
他的笑意,煞是明亮,且無苦澀,他仰起頭,望著天空,後來的他,一步跨作兩步!深入滄海!
淒迷的光線,打在漆黑的瞳仁間,他判斷的沒錯,遠境確有一座雷潭!
可此時的他,當低頭再看向腳下時,卻是觸目驚心的一刻!
這一刻,他的腳下,是一片空洞的深淵,哪還有甚麼滄海的影子?所以,這一步一步地走來,眼見的往往不是事實!
猶如煉獄般的深淵,有萬千盤蛇,臥於其中,而深淵的四壁上,卻被火焰燃燒成為一片鏡麵,那些粗糲的砂石,經上萬度高溫的焱,反複炙烤,便慢慢地化為了琉璃!
深淵如黑暗莽原上,一雙雙黑暗的瞳子,它們靜靜地點綴在這片厚重的大地間,而此時,當於尊抬眼望去時,他才發覺,他的頭頂上,卻有一片滄浪!
這又該如何解釋?
這滄浪到底是幻象,還是真實的存在?他揮起黑鐵彎刀,當空力劈而上,他心底一怔,喃喃自語道:“原來,這亦是一方禁製!”
這一刻,他望著自己的手掌,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來,我入了幻境!”
他盤膝而坐,坐於那些盤蛇間,慢慢地,盤蛇吐著長長的信子,將他深埋其中,他的體表覆蓋著數以萬計的盤蛇,但這一刻,他反而安靜了下來。
故時的武境,在他的心底,慢慢地回放,那一朝一夕,皆如實的映於心底,不知過了多久,他的心底,早已沒有時間概念!
但,此時,他的頭頂,卻出現了一座日晷,日晷的指針,慢慢地旋轉,自日晷間,爆發出的強光,將他的周圍,映的一片明亮。
他似在沉睡,又似在修煉,他緊鎖著眉毛,片刻後,他忽的大喝一聲:“破!”
那一聲“破”,震顫天地,磅礴的氣勢,直衝天闕!這一刻,日晷的指針,似乎變慢了許多。
他慢慢地睜開雙眼,這一刻,他的臉上漸多了一分笑意,“果然如我所料!”
玄蛇已化作浮塵,它們本就是一片幻象,而此時,他的眼前,則佇立著一個個身披黑袍的青年,他們手中皆握著一柄玄蛇劍,看來,那些玄蛇正是他們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