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美之爭
此時,初秋的風颯颯的吹卷起地上的落葉,發出稀稀疏疏的聲音像是大地的密語,微弱的幾不可聞卻也清晰的像是就在耳畔低聲細語。風中帶著一股秋季特有的蕭瑟氣味,草木枯落的滄桑以及繁盛的果實的甜膩。天空依舊高遠,和所有的秋季裏的天空一樣潔淨沒有雲彩像是剛剛打掃幹淨的窗戶纖塵不染。
布克注視著天空以及明豔高遠的太陽,他在感受這樣的季節裏所特有的疏離寂寞,熟悉卻又陌生。每一年都會遇見的季節,但必須要個三個季節之後才能再次相見的季節。
這樣的季節裏,鮮血變得更加瘋狂。在曾經駐紮於加拿大的部分美軍抵達南美之後的這數月裏,南美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創。加上外來同盟軍的支持,美軍以巴西為中心,一路向南以及東擴散,勢如破竹。
可是布克並不滿意,他們雖然重創著南美的眾多國家但真正將其占領並轉化為本國領土的並不多,隻是南美洲的百分之六十。並且都集中在北部地區以及東部地區,而南美洲南部的國家漸漸聯合起來與美軍形成了一種對峙的局麵。
這場戰爭所用掉的時間終於比預想的要長許多。
不過布克並不氣餒,所有美軍士兵以及地方分將軍都依舊精神飽滿神情亢奮。在這麼久的戰爭裏,大家早已經將時間以及季節淡忘,眼裏隻剩下鮮血和廝殺。
雖然布克沒有忘記季節,但他並不關心季節。秋季也好冬季也罷,都不過如此。像是兒時玩過的萬花筒,順時針不停的旋轉,變幻原本就存在於筒底的圖畫。隻能用那個順序去旋轉,不能在第一個圖形播放完就看見第三個圖形。對於他來說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東西,反正人類和其他的生靈不同,他們不必冬眠不能感受到夏季的炎熱和冬季的寒涼。他們有科技以及頭腦,非常聰明,並且愚鈍。發明了能夠將自己與自然隔離開來的物質,同時讓自己的感官變得愚鈍不堪。
所有的人都注視著這場戰爭,當成一種賭注。
最終誰贏了,誰輸了?他們的利益將會受到怎樣的分派?世界將會變成怎樣……
人類關心的是人類的世界,忘記了自己所處的地方是自然界。
布克也快要忘記了。
但他現在看見了這樣一片天空,他想起了萊文的淚水。那個總是聆聽自然歌聲的孩子,因年早逝生活坎坷。他想起自己曾經陪同著萊文一起坐在天台上,仰望碧藍的天空,水洗過也一樣潔淨。他看著看著就會想要躺下來,那樣會將更加廣闊的天空收斂進眼底。他躺下去的時候,萊文也情不自禁的躺了下去……
他想,現在萊文在哪裏呢?英國的那個水分充足的茵茵農場?或者是天堂的某個角落?還是飄蕩在這個世界裏?
他隻是想起萊文似乎並不喜歡武器,但一直在用武器戰鬥。他想起來萊文似乎並不喜歡戰爭,所以自己一直沒有釋放心底壓抑著的血性。
他想起萊文死後自己就立刻挑起了戰爭,他那時候甚至沒有問一下萊文的意思。他想起了自己也許並不是因為萊文的死太過悲傷所以才說了反人類的話語。他想起那時候悲傷心疼之餘似乎心底還有暗暗湧動的什麼情感,那時黑暗麵的瘋狂顯現。
對著天空長舒一口氣,他要做的事情還有那麼多。他還不能在此時就動搖。
“萊文,你已經離我太遠了。我都忘記了,在你生命消逝的那一瞬,我的真正想法以及情感……矛盾嗎?”
布克將頭調整到正常的水平位置,抬起腳往別墅走。他做出了重大的決定,他要親自帶著軍隊將南美以最快的速度殲滅並收為己有。因為他不想要將這場世界大戰拖延太長時間,他心裏已經有所疑問和動搖了。他不能讓這樣的負麵情緒再次出現。
布克不知道,納納站在他身後很遠的花園裏。一直注視著他的背影。
納納和布克不會知道。在世界的某個角落裏,一個叫克勞尼爾的白淨美麗的女子帶著微笑。她聽見了來自布克心底的呼聲。她用極輕的聲音,仰視著同樣屬於秋季的湛藍潔淨的天空,說“的確矛盾啊……布克。”
當布克帶著德科絲、耀、斯基以及納納來到南美的時候,已經是仲秋時節。天空高遠的難以觸摸讓人從心底生出莫名的畏懼,布克從直升飛機上走下來,抬頭望了一眼天空繼而神情漠然的走向等待自己的軍官。
軍官站的筆直挺立,生怕布克會因為他站的不夠端正而懲罰他似的。可是布克連看他都沒看一眼就徑直走進了軍營裏,撇下軍官一人無助的望著布克身後的同伴。
“不必在意,軍官。他就是這樣的人。”斯基拍拍男人的肩膀臉上露出喜色。他是在部下麵前揶揄布克,心裏得意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