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爸爸搖身一變從土豪變成了權貴,對杜歡的衝擊好像也不是那麼大——反正隻要對她大方就好。但隨即她想到一個問題,甚至在山匪的刀刃之下都差點跳起來:“朝-朝-朝廷的端王殿下?有封號的皇子?”
換個地方,假如不是在山匪窩,隨便在什麼地方,山野鄉間也好,城鎮官道也罷,能抱上皇子的金大腿,她早就歡呼出聲了。
但是此時此刻,刀刃就架在脖子上,她方才情急之下掙紮,持刀的山匪眼疾手快撤後半寸,脖子上還是新添了一道細細的傷口,血珠子瞬間就竄了出來,疼痛讓她發熱的腦子清醒了一半。
翟大當家看到別人犯蠢就高興,這襯的他也沒那麼蠢了,於是難得大發善心,向她解釋:“你說的沒錯,端王殿下可是大燕皇帝陛下的長子!”他好像突然之間就變的通情達理了,還很民主的征求她的意見:“杜姑娘覺得,我該如何處理端王殿下?”
聚義廳裏所有的男人們都盯著場中的小姑娘,有的看好戲,有的同情她識人不清,還有的考慮做個接盤俠,等大當家弄死了端王殿下,說不準他可以在杜姑娘麵前獻個殷勤,打動芳心抱得美人歸。
封晉也不例外,他下意識握拳,連呼吸的節奏都變慢了,緊緊盯著場中被五花大綁的小姑娘。
小姑娘不負眾望,開口就驚倒了一大片。
“大當家猶豫什麼?既然他是朝廷的皇子,不如趕緊拉出去大卸八塊剁成肉泥喂野狗?!”
封晉瞳孔緊縮,隨即又放鬆了,好像頭頂懸著的一隻靴子落了地,早就應該想到的答案,難道還能期望她有別的選擇?他在心裏暗暗自嘲:你到底期待她能說出些什麼呢?一個見錢眼開的小丫頭,當然是誰厲害選誰了。
翟虎掏掏耳朵,還當自己聽岔了:“什麼?你是說把他殺了?”指著表情重新回歸懶散的封晉:“杜姑娘,你剛才沒聽到,他可是端王殿下?”
小姑娘激動的好像又要跳起來,這次押著她的山匪學乖了,早早就把刀刃撤了回去,反正她雙手還被反縛在身後,難道還能從聚義廳裏逃出去不成?
“對啊,端王殿下就可以騙人了?”小姑娘好像氣昏了頭:“皇子了不起啊?過著金尊玉貴的生活,還有什麼不痛快的,非要反過來騙我一個身無分文的可憐人?”
可憐人心狠起來比誰都狠,看起來好像要借刀殺人,居然教唆翟虎:“大當家您猶豫什麼呀,趕緊把他拖出去砍了!”她好像忘了自己的處境,狠狠瞪著封晉:“大當家砍完端王殿下之後,最好是把他的頭顱用生石灰保存直接送下山去,告訴朝廷老子連皇帝的兒子都敢砍,你們來多少砍多少!”
封晉愕然:“……”小丫頭什麼意思?
他自認為待她不薄,雖然有籠絡的意思在裏頭,貪圖她金針止痛的能耐,可是終究沒有虧欠過她,還救了她一命。
翟虎深覺解恨:“杜姑娘說的有道理!”
穆煥卻聽著味兒不對,卻又說不上來哪兒不對。
不過很快小姑娘就替他解惑了:“皇帝老兒賠了兒子又折兵,簡直是平生之恥,到時候淪為全天下的笑話,就算是不想要這個兒子,也必然要為這個兒子報仇了。不然枉為皇帝,枉為人父!他完全可以用皇子之死激起大燕軍中士氣,勢必要平了郭公山,先堵著你們下山運糧的路,山上那幾畝田產出的糧連大家塞牙縫都不夠,他們要麼圍山一兩年,要麼放火燒山,總之不會讓郭公山有一個人活著下山。翟大當家悍不畏死,其餘諸位英雄了得,大不了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至於二夫人肚裏尚未出世的孩子,諸位英雄的妻小,算她們倒黴!誰讓女人攤上這樣的丈夫,孩子攤上這樣的爹呢?反正各位嫂嫂當初上山身不由已,生孩子身不由已,死的時候當然也身不由已!”
滿堂寂靜,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