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好生歇著。”龍炎帝說完，便也離去了。
待他離去，林月湄急喘兩口粗氣，麵色漲紅，忙叫道：“星雲……”
星雲立即拿來痰盂，林月湄伏在床邊吐了一通，方才舒服些，漱口又躺回去。
星雲垂首一看，痰盂邊一片血紅，頓時嚇得眼淚直流，“小姐……”
“拿去倒掉，誰也不準說起。”林月湄氣喘籲籲道。適才喉嚨腥甜，她便知道自己咳出血，想來是大限將近。
半個時辰後，竹素到弦月閣來開藥，林月湄將所有人都叫下去，隻餘二人在裏頭，才問道：“你我多年的交情，告訴一句實話，我還剩下多少日子？”
竹素沉默片刻，眼中不忍，輕聲道：“若小主從此收心養性，不急不躁，可保兩年性命無虞。”
林月湄雖知道自己身體狀況，如此確實知道大限時日，心裏也有一股異樣，歎口氣，道：“兩年時日，倒也足了，此事你沒和檸兒說罷。”
“隻說小主是因疲勞過度。”竹素道。
“很好，竹大人，無論誰問起，我的身體都是無虞，這不是命令，隻是請求。”林月湄道。
竹素沒有應下，隻是擔憂道：“小主的身體不能再操勞，放棄協理六宮吧。”
“我若放棄，定是檸兒，她的身體同樣拖不起的。”林月湄含笑道：“即便再養，也隻有兩年的光景，多活一日少活一日，對我是沒有差別的，隻要看到蘇婉汐付出代價，這就夠了。”
竹素身體僵硬，默了許久問道：“娘娘這樣為了檸嬪小主，值得嗎？”
“這麼多年過來，竹大人不是找到答案了嗎？”林月湄輕笑出聲。
竹素不語。
“我累了，大人先去吧。”林月湄說著，放下簾子，側身躺下。
自林月湄病來，宮中一切由周縷打理，便顯得有些力不從心，龍炎帝幾次有將蘇婉汐解除足禁的想法，林月湄自是擔憂，又不敢表現的太明顯。
“周貴人雖然能幹，到底還年輕，比不得宮裏的老人。琴嬪和檸嬪又不行，湄兒，你的身子還要仔細將養，不要太過勞累了。”龍炎帝話中惋惜。
林月湄含笑點頭，待龍炎帝走後，擔憂地對星雲說道：“這樣下去，皇上遲早會把蘇貴妃放出來，可不行。”
“小姐和檸嬪小主商議一下吧，你的身子……”星雲急的眼淚直掉，自家小姐自入宮來，就不曾有過一日舒心的日子過。
“檸兒為了錢江大堤的事情，正在苦惱，況且她的身體也不好，若告訴了她，她勢必會爭取協理六宮的大權。”林月湄抬首看看窗外，一片生機盎然，悵然笑道：“有些苦痛，我一人承受便夠了。”
星雲還要說話，林月湄揮手阻止，“星雲，你去把竹素找來。”
星雲擦擦眼淚，應聲離去。
林月湄垂首看看自己略顯蒼白的手，想著大限將近，卻並未有多少悲涼，隻是有些遺憾。
竹素很快到來，林月湄讓星雲帶著丫頭下去，星雲卻死活要留在她身邊。
“奴婢和小姐同生共死，小姐的事就是奴婢的事。”麵對林月湄沉下來的臉，星雲跪在地上，這樣說道。
林月湄心中感動，便留她下來，隨後對竹素說道：“你知道我也活不了多久，與其這樣賴活著，還不如來個痛快。”
此言一出，星雲與竹素齊齊跪下。
星雲才止住的眼淚又嘩嘩流出，扶著林月湄的膝蓋，顫抖道：“小姐萬不可再說這樣的話，你的病一定會好起來的，奴婢求你了。”
竹素也紅了眼眶，“娘娘身份尊貴，微臣本不該說這樣的話，但作為打小的朋友，實在不想聽你說出這樣自暴自棄的話。”
林月湄強撐著起身，將二人扶起，笑道：“非是我自暴自棄，眼下情勢容不得我躺在這裏舒服，皇上一旦讓蘇婉汐出來，我們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費了，黃泉路上，隻怕也無顏見那些無辜枉死在她手下的人。”
星雲道：“定有別的辦法，奴婢去找檸嬪小主，她會想出萬全之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