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恪此言雖然帶了幾分戲謔,但淳於定卻聽得出來他對韓端的印象並不好。
“我家六兄也是看上了他的武藝,至於其它,我也無需理會。”淳於定笑著拱手,“還要勞煩將軍命人去他家跑上一趟。”
“小事何足掛齒?”沈恪擺了擺手,叫來一名仆役將此事吩咐下去,然後又與淳於定閑談起來。
韓端還不知道沈恪對他的評價是“並非忠厚之輩,言而無信”,但即便知道,他也不會在意。
別說這個亂世,就是在太平盛世,忠厚之人往往也沒有什麼好下場。
他還想著將那些兵器歸還,然後再送上一份重禮拍拍護軍大將軍的馬屁,因此在孔府略作停留之後,便立即告辭回石塘。
剛下船來騎上馬走不多遠,迎麵就來了兩名韓家下人,兩人一見韓端便滿麵堆笑地跑上前來對韓端俯身道:“家主,方才太守府來人,說有征南大將軍府要辟召家主前往京師,老主人命我去山陰稟告,未曾想家主這麼快就回來了。”
韓端楞了一下,隨即便回過神來。
沒想到去年青溪畔那名虯髯漢子,竟然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
這個時候征辟他入京師,多半是為了出征平叛之事,這下倒好,用不著再想方設法地去拍沈恪的馬屁了。
這時,那名仆役又道:“家主此時返程,說不定在路上就能追上太守府來人,我等這就回轉家去,省得老主人在家惦記。”
“此事不急。”韓端說罷一提馬韁,那名仆役卻又在他身後叫道:“老主人的意思,是要讓家主今日便去太守府回絕此事。”
“我自有分寸。”韓端說罷也不等隨行眾人,催動馬匹便望家奔去。
隻一盞茶工夫便回到家中,韓錦一見他便奇怪地問:“你歸途中沒見著家裏的下人嗎?”
“見著了,還在後麵。”下人接過韓端手中的馬韁將馬牽到後院,韓錦追問道:“既然如此,你怎麼回家來了?”
“明日再去也不遲。”
韓錦卻道:“在家好好的,征南大將軍府怎麼會找上門來?六郎,你趕緊去太守府回了此事,就算辟召不就,也不可惡了大將軍府,否則即便我家遠離京師,別人也多的是法子整治我們。”
韓端是家中獨子,如今又繼任了家主之位,而且馬上就要成親,無論從哪方麵來看,韓錦都不希望兒子去京師從軍。
因此剛一見麵,他就讓韓端趕緊去山陰拒了辟召。
但韓端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阿爺,我準備明日再去太守府應辟。”
“應辟?”韓錦一聽便瞪大了雙眼:“你瘋了?好好的日子不過,要去從軍?若是你去了京師,家裏的事情誰來管?孔家那邊又怎麼交待?”
他一口氣問了這麼多問題,韓端卻隻是說道:“阿爺,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你聽我慢慢說。”
“無論你如何說,我都不會同意你去從軍。”韓錦“哼”了一聲,“戰場拚殺又非兒戲,刀槍不長眼,若真有個好歹……”
韓端不理會老爹,繼續說道:“我家眼下看似興旺,實則豐牆磽下,重而無基,稍有風浪便會轟然倒塌,究其原因,還是我家根淺門微,若不思進取,早晚會成待宰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