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梁國沒有像樣的瀑布嗎?”
“沒有。梁國以山為壯麗,不像你們齊國以海為美。”
虞熙憐憫地望著他:“你應該去宋國看看什麼叫做最美的瀑布。不行去陳國也行。”
宇文荀道:“最美的風景也要有人陪著一起看,比如現在,我覺得這座山頭就很美。”
虞熙別開了頭。
閃電在地上打滾,自娛自樂。宇文荀說:“去看看屋子。”
三間很小的小屋,一間廚房,兩間小屋,都鋪了被褥。虞熙疑惑地問他:“你時常上山打獵?”
“一年來十來天吧。”
“就為了這十來天特意建了這個屋子?”
“我很閑。”
果然是富貴閑人,可他一個王爺不愛繁華似錦,喜歡這鄉山野嶺是個什麼意思?
“宇文荀,大多數男人都愛富貴,愛權利,何以你不愛?”
宇文荀看她,“我幾時不愛?別把我想得高尚,我不過是不喜歡被困在皇宮,才選擇來的軍營。追求權利和野心是男人的共性,不過端看用哪一種方式去追求自己要的生活罷了。”
虞熙想想,他說得沒錯。她對他的了解,彼止於表麵而已。
安排妥當之後,宇文荀背著弓箭,帶著閃電進山,說在天黑前回來。
虞熙爬了一早上的山頭,不想再動,坐在院子裏的藤椅曬太陽。山頂的太陽很猛烈,照得她睜不開眼。
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人向她走過來。月白的深衣,外麵罩著一件如煙一樣的薄紗。他黑發半束,撐著把七十二油紙傘。
她欣喜地站了起來,走向他,“你,怎麼來了?”
他微和地笑望著她,“你在這裏,我就來這裏。”
她心裏甜蜜又酸楚,“可你不是不理我了麼?”
他伸出手來撫摸她的臉,“我怎麼會不理你?”
他將她擁進懷裏。兩人的背後是青山層巒,煙霧繚繞的山頭。天地之間安靜如廝,仿佛世間隻剩了他們二人。
那畫麵太美,以至於睜開眼時,陽光刺痛她的眼睛,她才發覺自己做了場白日夢。
嗬,夢裏的司辰,是她十四歲時情竇初開時的樣子。眉目如畫,黑漆漆的眼珠,筆挺秀氣的鼻子,不點而朱的唇。
她吸了口氣,覺得胸口疼得厲害。她想起一句詩,“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那時她還覺得相思為何會入骨?此時才明白,不懂,不過是因為不曾經曆過。
她的一腔柔情司辰已經不在乎了。他的入骨相思,可曾給了別人?那名他新納的側妃,可是他遠了她,冷落了她的原因?
她覺得有點兒冷了,明明太陽這樣大。
她呆呆地坐著,及至傍晚,宇文荀帶著滿身是血的閃電回來了。他把閃電拴好,見她縮在藤椅裏,便走過來:“你就這樣對著太陽,也不怕灼傷了眼。”
她幽幽地問,“宇文荀,你愛過哪個姑娘麼?”
他頓了頓,望向遠方:“就愛過一個。”
“如果有一天,不愛了呢?”
“沒到那一天,我不知道。”
宇文荀望著她,她少見得空洞,像那天晚上他在破舊的將軍府裏看見她哭時一樣,少了幾分靈氣。他在她身邊的位子坐下來,“愛情不是活著的全部。有很多事情都比它重要。”
“這個我當然知道。”她說,“愛情這個東西,也許根本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