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諸瑤兒跟前,卻不見聞知齊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先走了。
被叫起來後,湯舒顏自動道:“今早看到外頭雪霰茫茫,忽然動了詩意,所以便暗暗去園子裏走了走,想覓些佳句。何處想到竟叫嬸母掛心了,實在原來沒什麽事兒。”
諸瑤兒撫著茶碗蓋子,淡笑著讓她坐下說話:“藍姑姑親手做的玫瑰紅棗羹,這個對我們佳身子好。趁熱喝一點吧。”
湯舒顏隨便喝了幾口,羹裏放了蜂蜜,微甜,玫瑰花的香氣纏繞齒間,喝下往後滿身都暖融融的。
她讚了個好字,諸瑤兒含笑道:“我也以為姑姑做的羹湯好,所以著人叫你過來一起嚐嚐。”
湯舒顏隻好道:“謝嬸母惦記。”
“我自有了光兒便想要個女兒,偏偏燮兒不僅是男孩子,並且頑皮得叫我頭疼。”諸瑤兒悠悠的道,“所以我素來把你們這些侄女,有伊人,都盡力當成親生女兒來看。”
她止住湯舒顏要說的話,輕歎道,“隻悵惘我再如何把你們當親生女兒,卻終究不是生你們的那片麵!”
“嬸母素來視侄女猶如親生。”湯舒顏默然了一下,道,“侄女固然不敏,卻也不是不知道的。”
“我不是要提示你我對你的好。”諸瑤兒放下茶碗,表示左右都退下,正色道,“你既然也覺得我也對你不錯,那我今兒便以你母親的身份,同你說道幾句!”
湯舒顏把穩翼翼的道:“您說!”
她知道,今日一場批是免不了得了。
隻是諸瑤兒倒也沒有登時沉下臉來罵她,而是平心靜氣的道:“你父親他由於少少緣故不稀飯你……”
湯舒顏頓時變了臉色,她僵化的道:“嬸母,我們能不說這個嗎?”
“你看,我當今把人都敷衍了,好聲好氣的跟你這麼一提,你便受不了。往後如果有人有壞心,存心跟你講這些,你要如何辦?”諸瑤兒搖了搖頭,道。
“有三叔跟三嬸在,誰敢提呢?”湯舒顏自嘲的笑了笑。
諸瑤兒搖頭道:“在娘家,我們當然不會讓你再受什麽委屈了。可你往後出了閣,萬一妯娌或大小姑子,有公婆父老……如果他們提起來,你要如何辦?”
湯舒顏眉宇之間露出一絲討厭,道:“我不想嫁人。”
“孩子話。”諸瑤兒輕歎道,“哪有女孩子家長大了不嫁人的?”
“如何沒有?”湯舒顏熟讀詩書,登時便要舉例。
隻是諸瑤兒擺手止住了她,道:“好了我們不說那麼遠,便說這眼下——你不要跟我說什麽詩意不詩意了,這些日子以來,你寫的詩詞哪一句不是愁苦悲憤?還需要去花園裏覓什麽佳句?並且你要去踏雪吟詩,做什麽不讓任何人跟著?要不是管園子的人遠了瞥見,我都還不知道你這麼沒分寸!”
湯舒顏素來敏感,所以諸瑤兒跟她說話時是很注意說話的,訓斥的話語,不到勢必程度從來不講。
當今說她沒分寸,等於是在罵她了。
湯舒顏卻自知理虧,臉色又紅又白的說不出話來,隻默然不語。
諸瑤兒又道:“你母親跟姐姐們都沒有了,便一個父親還那麼對待你,你內心的苦,我們都知道。隻是你有無想過,你當今這樣折騰自己,又有什麽用途?”
湯舒顏抿了抿嘴,道:“我……我隻是想看看早上的湖而已。”
“你以為你把自己折騰得臥榻不起,我講得刺耳一點——你便是把自己弄得真的岌岌可危,隻剩口氣了。你以為,你父親他便會悔恨、會登時回西涼來看望你?!”諸瑤兒看著她,眼光之中有著同情與歎息,卻字句如刀,讓湯舒顏驀地之間,自己都不及粉飾,登時滾落淚珠!
諸瑤兒看著她淚落紛繁,卻並口,仍然冷冷的道:“你以為他會悔恨嗎?會放著大軍不管的回來?會珍視你這個唯一的女兒?會後悔當初那樣對待你?會醒悟過來你當今是他唯一的孩子?!”
“錯了!”諸瑤兒深深歎息,“先不說眼下的局勢,你父親短光陰裏基礎不可能回來……便是他能回來……他……也未必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