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顧雷霆輕咳了一聲，手背隨意的抹了下臉頰，純金筆尖利落的在紙上落下‘顧雷霆’三個字。
他側身將確認書塞給黎院長，說：“我要燕晴，不要孩子。”他說完，轉身大步離開。
天上依舊飄著零星的雪花，顧雷霆穿著米白色大衣，雙手插兜走在清冷的街道上。地上的血痕被積雪覆蓋，變得有些模糊，卻依舊紅的刺眼。他杵在燕晴發生意外的十字路口，蹙眉看著地上留下來的痕跡。
腳下的車痕沒有絲毫刹車痕跡，路口的攝像頭被蓄意破壞，很明顯，這根本就不是一場意外。路旁邊是一大灘血，是燕晴摔倒的地方。
顧雷霆點燃了一根煙，冷漠的蹲在路麵，一雙墨色眸子越發深諳。
雪下得越來越大，一片片厚重的雪花落下來，打落在肩頭，顧雷霆不為所動，依舊一根接著一根的吸煙，不多時，腳下便零散了許多吸盡的煙蒂。
煙火忽明忽暗，映著他冷漠的俊顏，在暗夜中說不出的鬼魅。
他不敢守在手術室門外，他受夠了那種緊張的讓人窒息的感覺。最可怕的不是得不到，而是分明得到了，卻又殘忍的失去。
手機不斷發出嗡鳴聲，冰藍色的屏幕上顯示著醫院的號碼。顧雷霆呆愣了片刻，才顫抖的按下了接聽鍵。
“周叔。”
“燕晴醒了，去看看她吧。”
……
病房中，燕晴安靜的躺在病床上，目光茫然的看著天花板，臉色慘白的幾乎沒有半點血色，像一個破碎的布娃娃。
隔著透明玻璃窗，顧雷霆和黎院長就站在門外。
“她醒來之後就這樣子，一句話也不說。”黎院長無奈的歎了聲。
顧雷霆沉默，他可以體諒燕晴失去孩子的心情。
“她現在的身體怎麼樣？”
“她的病是心病。”黎院長無奈的說了句，語重心長的拍了拍顧雷霆的肩膀。
“女人都是心軟的，安慰幾句就沒事了。”
顧雷霆漠然的點了點頭，身上的寒氣更甚。
燕晴的性子他再了解不過，如果她像其他女人一樣和他哭和他鬧，他也就不用這麼擔心了。可她偏偏將什麼都悶在心裏一個人承擔，苦的隻是她自己而已。
顧雷霆推門而入，對屋內的護士擺了擺手，護士會意，急忙走了出去，並為他們帶上了房門。
他在燕晴床邊坐下，拉過她微涼的手護在掌心。
燕晴並沒有反抗，就任由他拉著自己的手，臉上沒有半分反應，依舊盯著頭頂的天花板，清澈的眸中卻茫然一片。
“乖，我在這裏守著你，睡吧。”他在她白皙的手背落下一吻，墨色瞳眸中是掩不住的心疼。
燕晴翻轉了下身體，不著痕跡的將手從他掌中抽出。她背對著他，疲累的緊閉了雙眼，一顆冰冷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
燕晴用手捂住雙唇，無聲的哭泣，身體不受控製的顫抖。
不知哭了多久，竟然在渾渾噩噩中昏睡了過去。睡夢中，似乎有人溫柔的吻著她的額頭，在她耳邊低聲呢喃。
“燕晴，都過去了，我不會讓你再受到任何傷害。我發誓。”
燕晴小產後的第二天，顧昌義和蘇華清就飛來了Z城。
病房門外，顧雷霆低頭站在父母麵前，沉默不語。
顧老爺子二話不說，揚手就是一巴掌，重重的打在顧雷霆臉上。
“老顧，你這是幹什麼啊，事情還沒弄清楚呢，你怎麼也得聽雷霆解釋啊。”蘇華清拉住怒火衝天的丈夫。轉頭看向顧雷霆。
“雷霆，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和奶奶說，燕晴的孩子怎麼會突然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