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竟是如此,如此。”寧淺予喃喃的念著,為司徒逸做過的那些事情,如走馬燈一般,在她眼前打轉。
這些字更是如利刃,將她的人,她的一腔真情,割成了碎片。
“那生你養你的寧相府呢,何錯之有?”寧淺予突然想到了什麼,心裏是巨大的悲慟,就像是心,被活活扯開了道口子:“百十口無辜之人,背上通敵賣國的罪名,全部被絞殺!”
“他們該死!”寧以月眼底,恨意翻滾:“我本是相府嫡女,你一回來,就成了嫡長女,搶走相府屬於我的寵愛,什麼都是你的,包括我最愛的男子,甚至最尊貴的後位。”
“偏偏相府所有人都覺得,是你應得的,叫我怎能不恨!”
這些話,讓寧淺予幾欲起身,臉卻被侍衛死按在地上,拖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聽我說完再激動。”寧以月嬌笑一聲,聲音宛如黃鸝般清脆,說出的話,卻是令人不寒而栗。
“忠勇公和世子,之所以在那場戰鬥中慘死,也是皇上授意斷了糧草,功高蓋主,哪個君王留得?”
“還有前太子鴻琅,是個野種,活活取完心頭血,為我兒治病以後,皇上已經下令大卸八塊,拖到亂葬崗喂野狗去了。”
“哦,忘了說,還有一歲出頭的鴻誓,粉嫩的我都下不去手,最後溺亡之時,還口齒不清,驚慌的咿呀叫我馨母妃。”
外祖父,舅舅,還有一雙兒子,寧淺予聽著那些熟悉的名字,痛的整個人都蜷縮起來,和心裏的傷比起來,身上那些痛,倒顯得不算什麼。
“不過。”寧以月欣賞著她臉上的痛楚,臉上的笑意更甚,站起身俯身睨著地上人:“這也是皇上的意思,他說,誕育皇長子的,隻能是我!”
過往種種疑問,終於都有了答案,卻是以這種淒慘的方式。
一瞬間,對皇上執著不問後果的愛,化作鋪天蓋地的絕望,和著滔天的恨意,將心底的希望徹底湮滅。
她聲音沙啞低沉,劇烈掙紮著想要起身撲向寧以月,卻動彈不得,眼裏含著無盡的不甘和仇恨,死死望著豔麗明媚的人:“寧以月,司徒逸,你們惡事做盡,不得好死!”
“不勞姐姐費心,你死後,我們一個為帝,一個為後,在你綁著寧相府和忠勇公一百多口人命,打下來的江山裏,會快活百年的。”
寧以月的心情,並沒受到詛咒的影響,聲音反而因著愉悅和興奮,陡然拔高:“皇上有令,叛國餘孽寧淺予,殘害皇嗣妃嬪,與人苟且,穢亂後宮,德行盡失,將她剜去雙目,剁去四肢,丟去亂葬崗。”
寧以月看著地上毫無生氣的人,撣去錦袍上的一點浮塵,笑意猙獰可怖:“姐姐,讓你和鴻琅,在亂葬崗團聚,妹妹仁至義盡了。”
“轟隆。”一聲炸雷響起。
剛才還晴空萬裏的天,瞬間昏暗如墨色,狂風如野獸般肆虐。
隨即,瓢潑大雨席卷整個北雲國,似乎在為無辜慘死的人哭泣。
寧淺予殘破的身軀,被隨意丟在亂葬崗的白骨之中,她已經痛到麻木,血水混著狂風暴雨,流進她雙眼的血窟窿。
唯有心中無限噴薄的恨意,支撐著最後一口氣。
“司徒逸,寧以月,你們殺我雙兒,害寧府上下百十口人冤死,更不惜殘害忠勇侯一家,來生來世,就算化作厲鬼,我也要報這筆血海深仇!”
隨著最後一聲,宛如來自地獄惡鬼的嘶吼,寧淺予化作一縷冤魂,隨著狂風散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