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子,他媽的你傻逼快把鐵鉗拿過來!”我朝川子喊道。
川子找來了鐵鉗,“你他媽的大鉚滿臉都是屎,張二大家這鐵籠不俗不雅的,能改裝得好不?這鐵鏽紅赤赤的。”
“你別盡是廢話好不好。你川子有啥用,少說一點死了你不成!”我看了看拇指被鐵鉗夾得火紅,起了個泡,泡裏的血似乎已失去了它應有的活力。“張二大家這籠子不俗不雅跟你沒啥關係。你別他媽的嚷嚷!籠子是我大鉚主偷的,改裝好後歸本大爺所有……”
“好啊,原來是你大鉚這小子偷的!”張二大氣上腦門,從柴垛裏快步走過來罵道。口水猶如噴泉般鏗然噴在我的臉上。川子見勢不好,拉起褲子,夾著命根子,丟下我一人孤單投降,他一蹬腳,無影無蹤。他還以為自己是水滸好漢神行太保戴宗。張二大把我的兩邊耳朵完全當摩托車的油門使,或是完全當八十年代黑白電視機的換台器使,痛得我麵紅耳赤。
“二大,求求您老人家,省點力,油快沒啦!”我苦苦哀求張二大,估計是張二大的手也累了,索性放了手。“這手太燙了!你這是哪廠家生產的油門兒?”
“二大,這叫熱傳遞。我的雙耳快焦化了。”我抬頭瞅了瞅高大但令我此刻唾充的張二大。說:“二大,您聽我慢慢解釋。”
“你這沒心沒肺的東西,我在柴垛裏早聽到你全麵的解釋了!給你五分鍾的時間,立刻把籠子恢複原樣,並放回原處!”
我連忙說道:“別,別,別,那籠子……”
“還說!”我估計張二大這又是手庠了。村裏上上下下的小孩都知道他有這個扭門油的癖好。有時實在找不出理由扭孩子們的油門,就回家製造理由扭他老伴的。他老伴的大耳朵就是這麼給他日積月累地扭大的。人說耳朵大的壽命長。川子他們就一致認為張二大肯定是害怕老伴死於自己前頭才把老伴的雙耳扭大的。老伴一死於自己的前頭,他肯定是死後無人埋。即使有人埋,埋那深度也差不多隻有身體的厚度那麼深,結果屍體發臭,引來各種獸類把他給啃了。村裏以前時常有此類事件發生。那死人頭被野豬啃成比足球稍小的人頭球,讓人看了一星期內無法進食。
不過,最後張二大的老伴還是死在了張二大的前頭了。張二大比五保戶還五保戶。
張二大怒氣衝衝,說:“把籠子先給我恢複了,再放回原處!”
“好,好,好。”我撿起鐵鉗,想要趁機逃跑,張二大沒啥大特點,惟獨那雙老眼銳利有神。他死死地盯著我,並無數次給予我警告。“二大,這籠子放回哪個原處?”
“你說還有哪個原處?”
“這籠子不是您從何收家後院偷回來的嗎?裏邊還裝著三隻母雞,您說過的。”
“那雞的確香。”張二大轉了腦子又道:“雞香關你啥屁事。放回我家前院。都十幾年前的事了,沒想到你這麼小也曉得這事,何收那腦袋被野豬啃成球狀啦。何收他可憐啊!”
張二大回憶起了往事。回憶生情,內心傷感,淚水似乎在他那精力膨脹的眼眶裏來回打轉。這樣的現實實在對一個曾偷過鐵籠子,偷吃過雞的張二大太過於殘忍了。我就是站在現實中那個殘忍的人。用殘忍的利刃揪著張二大的心。我不是人,照人鏡照不出我的輪廊。我焦急道:“二大,您別傷心,都過去了,我做您堅強的後盾,這樣行不行?”
“你小子也想偷鳴?”
“呸!偷雞多沒麵子,想吃就搶唄!”
“想,我現在就想吃。”
我說:“你家有沒有雞?”
“一隻。”
我說“夠了,帶我搶去!”
“呸,你咋還比我缺德!”張二大的口水又灑在我的臉上。我擦幹口水,抬起頭,賠了個壞笑。“不然咋能做您堅強的後盾?”
“還想要這籠子?”
我答:“想!死了都想。死了變成灰了都想,灰飛了都想!”
“拿去吧,我堅強的後盾。”張二大歎了歎氣說。
我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改裝好了籠子。本來一個大大的鐵籠被我拆成了好幾個小巧玲瓏的小鐵籠。這天下午,我甚是高興,也甚是疲憊。我仔細端祥著改裝完好的小鐵籠,又是一份得意。屋後山那群鬆鼠此刻正來回不厭地跳躍在我的腦海裏。我想著很多隻鬆鼠爬進了鐵籠子裏,然後猛的籠門合閉,逮著了。我興奮地張開大嘴,努力喊出周伯通一樣的大笑聲,心裏特舒服。清新的空氣從我的口腔、鼻腔流入體內,在體內繞了一大圈,清理了沉澱已久的黯然,而後從屁股眼處奪門而出。川子捂著鼻子在背後偷偷地拍了我的雙肩,我立刻嚇了一大跳。
“二大走啦?看你樂的!”
“被我轟走了,還留下了鐵籠。明兒等著吃鬆鼠肉吧。”我驕傲地說。
“我看我還是等著吃你的肉,到時別忘了我沒提醒你。”
聽川子這話似乎話裏有話,不然怎敢這麼和我說話,我說:“此話怎講?”
“不急,不急,畢竟你將麵臨甚困難,且聽川子我道道分解。”
我說:“我說川子,聽你的口氣,你倒像電台裏那評書的老不死的。”
“確實有點文人的氣宇。我爺爺也這麼說。”川子得意地笑了笑,說:“不過,我不是老不死的,有時候他媽的我越來越覺得我知識水平很高。慚愧。”
看樣子,全村的大牛小牛的肚皮將被川子一吹而破。在人民用到我的時候我不得不挺身而出。特別是看完電視劇《長征》以後。在人民有困難時,就算死了也在所不辭。我說:“你以後念慚愧時,懇請你盤腿坐下,敲著木魚念。快說,別放你十八代的狗屁。我將麵臨甚困難?”
“張強回來了。”
“張強回來就回來唄。挖他十八代的墳都沒啥關係!”
川子學著黃藥師的沉穩,目中無人。背過身去。又像一名將被槍斃的犯人。他說:“你大鉚雖然沒挖他十八代的墳,但你卻挖了他十八代的地瓜來裝鬆鼠。”
我冒出了一臉的冷汗。一瞬間的事。“啥時候回來的?他沒提這事吧?”
“我在村口看到他急匆匆地回來的。就剛才,頭發都豎起來了!”
“你這傻樣,頭發豎起來保準是他噴了雅黛。你描述一下他有多急。”
“像是家裏死了母雞一樣。”
我樂了。“張二大說張強他家壓根底沒有母雞。倒有一頭豬。”
“那就是比死了母雞還急,跟死了豬一樣。看他急的,兩眼發紅。”
我一揮手,有排山倒海之勢。說:“川子,你別說了,張強肯定不是衝著地瓜這事回來的,肯定是衝著他家死豬的事回來的。”我吞了一口痰,繼續說道:“去拿把鋤頭來,反正張強家的豬都去了,那片地瓜留著也沒用了。”
“誰說張強家的豬死了?”
“你說的。”
川子說:“他家的豬正在排水溝旁打滾呢,你可不曉事!”
“你都說他家的豬打滾了。以前我家的那頭豬吃了老鼠藥後也是先打滾然後的。把他家的地瓜鋤了是早晚的事。”
我把川子給氣著了。我這分明是在做無謂的爭論。張強這廝回來了可不是件好事。張強這人我並不是很了解,但聽說他扭油門的力度比張二大的更上三層樓。我這細皮嫩肉的可禁不住他的一扭。他一扭,我耳朵不掉下來是萬幸,一掉……
“你說下一步該咋辦?”
“若無其事。按照常規做事。兩眼不斜不正的,鬆鼠還是要裝。那塊地瓜先別動,裝來的鬆鼠分些與他吃,壓壓他的火氣。”
“給他吃了不明顯是我們偷他家地瓜了嗎?我老爸說吃鬆鼠肉隻會上火,特別是烤的。”
“他媽的,我說的火與你老爸說的火他媽的完全兩樣!understand?”
我說:“stand,當然。”
川子會操幾句鳥語就整天在村裏搞語言運動,動不動就來句、之類的。太長的我不會念。他就對鳥語感興趣。家中藏著一本鳥語大全。也不知是從哪弄來的。上麵寫著九曲黃河般彎彎曲曲的字母,字母下邊寫著漢字,說是鳥語的諧音,右邊括號裏注釋著鳥語的大意。幸好川子他爸上過點夜校,識點字,常常教川子他讀字,讀鳥語。這鳥語書一般人川子是不給看的,看一次也得付出很大的代價。一支冰激淩一眼,或是一包香瓜子一眼。十根煙頭也行。我看過半眼,川子很快就把書給合上了。我可不屑,不像川子,這鳥語書就像他的生命,把它藏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給鐵籠子掛上了地瓜,又爬到樹上放好了籠子,用手試了一回,發現裝置沒問題,把全部的鐵籠子放到了樹枝上。我會心地笑。川子陰險地扭了一下我的肚皮,我痛苦萬分。沒辦法的事。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老爸也是他這模樣,天生喜歡模仿。最近看了《還珠格格》,川子喜歡上了萬人痛罵的老不死的壞嬤嬤。模仿嬤嬤的一舉一動,扭別人肚皮他最拿手,眼珠往上稍微一斜,嘴角抽的一下,扭過去了,把你的肚皮扭得蒼白到通紅。
老鼠和許多動物一樣,都有自己的領域,自己的路徑可走。我們觀察,鼠這種動物可不輕易胡亂在樹枝上爬行。它們有特定的樹枝。此次爬過這樹枝通往某處,下次它照樣會從此樹枝通過。體的解釋我也說不上。照我目前的知識水平。總而言之,我自認為我懂得這些知識已夠我用的了。
屋後山這一帶地方活動的鬆鼠老鼠比較繁多,不過我們的目標是鬆鼠。老鼠肉不好吃。鬆散。長相也令人可憐,不忍心扼殺這些醜陋的小東西,即使殺了它們也不會把它們吃了,把它們扔進茂密的山竹堆裏,掛在山竹上。久而久之,發臭了。又被太陽曬成一張皮,再下一場大雨,把皮腐蝕了,從山竹上掉下來,給土壤提供了養份。許多的人都會這麼做,許多人都不會去注意每一個細節。在他們的心裏,老鼠是一種令人不可容忍的壞東西,一年四季破壞莊稼物,跑入家裏偷吃穀子。買老鼠藥把它給害了,若它在死之前跑出空地來,貓,豬把它吃了也死了。
我拉住川子的手,似乎聽到鬆鼠發出的信號。我說:“安靜點,快聽,是不是鬆鼠的聲音。”
“準沒錯,被裝著了。正給同伴發信號。”
“快去找找是哪隻籠子的。”
裝到的是一隻母鬆鼠。下腹毛線白色,其餘的大部分為灰色。幾根細須逗人,小眼驚慌閃躲,看到我們更慌了,小牙齒咬著鐵線。它的工作是徒勞的。興許它並不了解這一點。它在籠子裏上下左右亂蹦亂跳,傻得讓我心疼。
川子找來鐵杈,試圖斷了小鬆鼠的氣。我說:“還是攢夠了再一起殺吧。”
“你拿什麼養它?”
“地瓜。”我說。我又第一時間想到地瓜快沒了,說:“掐吧!”
掐了一天掐不斷鬆鼠的命。這是常有的事。這小東西靈活過頭,就愛躥來躥去。我倆也掐累了,不約而同地說:“老辦法。”
所謂老辦法就是把鬆鼠往水裏浸上幾分鍾,把它活活嗆死。基本上誰都不想利用這種手段把鬆鼠弄死。除了實在弄不死它。
小鬆鼠很快就了,去了它姥姥家。我和川子共同拔完了它的毛,開了它的膛,破了它的肚,熟練地挖空了它並不鮮活的內髒。這是浸在水裏造成的,鮮血流不出,積在裏邊,看似臃腫。我在它的表麵依稀撒了點鹽巴。“把它曬幹了,攢起來日後再吃。”
川子回了家,不久又跑過來,興奮地說:“張強他家的豬正如你所說的,打了滾後了,我爸和張強他們正給死豬刨毛呢。”
“真的了?地瓜的事……”想到這我哈哈大笑,笑得舒暢,氣體連貫,臉也不紅。
“可聽說他此次回來正是為了你偷他家地瓜的事而回來的。”
“哎呀我的媽呀,川子你他媽不早說!”
川子把我按捺住,“噓”的一聲。我安靜了下來。“若無其事,裝作甚事都沒發生。事兒都到這田地了,我們須走一步算一步了。”
張強家的豬肉大家給分了吃了,骨頭給村裏的狗崽啃。吃完豬肉,張強卷席回到了鎮上。村裏的小油門他一個也不擰。誰都在納悶,納悶也沒用。張強啥也沒說。地瓜的事他一字沒提。我和夥伴們討論了半天也討論不出任何結果。
幾乎新改裝好的籠子都裝著了鬆鼠,也裝著了老鼠。一裝到老鼠我就氣憤。這些廝貪吃,吃比活更占首要地位,地瓜全被它們吃完了,還往籠子裏拉屎。別說老鼠,我們人類也有這特點。不吃就談不上要存活,吃才是最首要的。
我和川子盤坐在床板上商議:“畢竟這籠子是張二大的,給他分點鬆鼠幹吧。”
“你說的也有道理,我就是納悶他怎麼突然變得仁慈懂事起來了?”
我說:“我操張二大他老娘的,先往鬆鼠幹上吐點口水再給他送!”
“這才是你大鉚。”
我咯咯地笑了。川子哈哈地笑了。
“你們兩個笑甚哪!是不是又給我出去幹壞事了?”我爸推開門,嚴聲厲色地對我們說。
“爸,沒這事!我們看到公豬往母豬身上爬就覺得好笑。哈哈!”
“你他媽的,我都不知道我是如何操你媽,把你這鬼東西給操出來了!”老爸向我扔來鞋子,我穩穩地接住。感覺像接住了勇猛的飛鏢一般。
一旁的川子看傻眼了,伸出半舌,像是一隻剛吃完熱粥的饞貓,“大鉚,剛才你使的是什麼招數?”川子驚問道。
“乾坤接鏢!可以說這招是我原創的!”我自豪地咯咯笑。
說時遲那時快,老爸又利索地脫下另一隻鞋子,輪了一回胳膊,鞋子“嗖”的朝我飛來。被推動的氣體提前撞到我的臉上。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我迅速作出最靈敏的反應,“唰”的一下,躲到了川子的身後,鞋子砸在川子的肚皮上。我說:“別說了,川子,看清沒,這招叫換位保身!”
“看清了,肚皮也許也紅了。”川子哇的哭了起來。
虎子純粹是一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的我最不喜歡的人。在我眼裏,虎子他長得醜。頭上滿是虱子。其次,愛耍小威風。指甲往鼻孔一摳,對群眾們說這就是鼻屎。眾人大笑。他也跟著呲牙咧嘴地笑。笑容極其恐怖。第三,總之就是發自內心不喜歡這廝。
屋後山的鬆鼠似乎生來就是從頭到尾想著為虎子而生。虎子的鐵籠子裏有時一下子就大大方方地裝著兩三四隻鬆鼠。我們的頂多是一次一隻。在這一點上,我可以對自己發誓,大夥都不喜歡虎子他裝鬆鼠。尤其是我。早晚屋後山的鬆鼠會因為他而滅絕。川子拿出他表哥的生物書,手指沾了沾口水,將書頁一頁一頁翻著瞎看。往地上啐了一口痰,說:“操他老娘的,虎子這明擺著要破壞生物鏈。”我說:“對,破壞生物臉!”“生動鏈!”“對,就是生物臉!”川子氣急敗壞,“你他媽個,生物鏈,讀‘鏈’不是‘臉’!”我說:“川子,你說的一點也沒錯,就讀‘臉’,而不是‘鏈’!”
生物書“嗖”的被川子竭盡全力扔到牆角下。徹底分成兩半。書中所謂點線成鏈的生物鏈沙沙破裂。我說:“看,你把生物鏈破壞了!”
“他媽的大鉚,誰讓你說生物臉!”
“你才他媽的,你他媽的跟你爸一樣沒素質,你們爺倆他媽的一說話就劈頭蓋臉來個他媽的。我他媽的甚時候說他媽的生物臉了?”
川子吼道:“大鉚,你再說一遍,我操……”
“你操什麼呀你?”我也吼道。
“我操虎子他媽的肛門!”
“說吧,川子你打算咋賠你表哥的生物書,賠他條生物鏈?”
“賠個屁!拿去收購算了。湊個數把我和你家的書一同拿去收購了,換支冰棍吃,解解渴!”
川子他表哥的生物書加上我和川子家裏的兩本舊書換回了四支冰棍。我倆一人兩支。左右手各拿一支。左一口右一舔。冰涼剔透,神氣怡人。冷氣穿入內髒,猶如鴉片煙縈繞整個腦神經。猛的像在空中飛梭。
“重新給你表哥畫條生物鏈吧。聽說生物鏈很重要的!”我說。
“畫個屁!生物鏈是能畫出來的嗎?你大鉚去畫隻鬆鼠來吃試試。”
我啞口無言。麵對素質低下的川子,我不想再浪費我的口舌。反正書是他表哥的,冰棍也下肚了,管它三七二十一!
“對,就給你表哥畫個屁,再往屁上畫支冷氣騰騰的冰棍!”
虎子從我們的身邊拂袖而過。裝出他媽的狗樣。鼻蟲爬出他的鼻孔,看了吐出腸子足足有一米之長,拖到土地上。雖然看了虎子頓生惡心,但到底也有點懼畏這兔崽子。滿身的黑肉,堅硬的骨頭,打架他總占上風。我和川子根本不是他虎子的對手。他自創的飛毛腿如雷鳴般急速又震撼人心。一腳保準讓你四腳朝天,一口朝地。好強的人一經虎子的精心調教,他媽的都會沒骨氣地不再好強。至少在虎子麵前他不敢好強。
虎子在村裏沒我多好夥伴,但他卻隨便支使我的夥伴們。他央求老爸給他削了一把木劍。這木劍削得惟妙惟肖,精妙絕倫。劍柄還刻著龍鳳交舞,也說是龍鳳交配。這劍在他手上威力無比,仙人掌它一劍就倒成一大片。為了更突出一名殺手應具有的氣質,虎子以死抗拒理發,死了也要堅持留著長發,然後長發遮住雙眸,時不時翹起嘴,往上吹氣,頭發飄的一下,威風凜凜,一副殺手的狗模樣,迷倒了村裏眾多的女孩們。村裏眾多男同胞們憎恨非常,咬牙切齒,做夢了都會夢到站在三跟頭上撒大尿,或是蹲在他虎子的頭上拉大屎。
虎子號稱自己是江湖上無人不曉,無人不怕的鬼見愁。鬼見了都愁了。更何況人見了……
在虎子走離我們大約五六米的時候,川子衝虎子比劃了個手勢。表示操虎子他全家,操得車毀人亡。誰料虎子後背長眼,看穿了川子的企圖,說時遲那時快,虎子長長“啊”了一聲,飛速轉過身,頭發飄起來,正要以光的速度施展出他的飛毛腿。川子心想,完了,準會被踢到九霄雲外去,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眼淚如瀑布飛流直下三千尺。速度驚人。虎子看呆了,趕忙往後倒退五步,手足無策,心靈像是受到了重大的衝擊。飛毛腿無法施展,虎子驚慌道:“好強的功力,在下佩服,隻問尿兄這功夫喚作甚功?”
我和川子也癡呆了。川子收住了瀑布般的眼淚,我倆立刻明白事情的原委。川子來個周伯通的哈哈大笑。笑得人的心都碎了。虎子又是一陣驚訝,沒想到川子的功力如此之深厚,連笑聲都如此有震撼力。川子說:“你尿兄我這功夫經過我在睡夢中閉關修練多年方可練得。此功可謂威力無比,直通上下三界,無人不怕,喚作瀑布淚!”
“好一個瀑布淚!”虎子感歎道,然後不禁潸然淚下。
鬼見愁虎子垂頭喪氣,二話不說,揚長而去。留下我和川子一直在那裏不停地笑,笑得前仰後合,頭昏地轉。
“你再哭一遍,再使一回瀑布淚!”我說。
川子使盡了全身的力氣,想盡了辦法,再痛苦也使不出眼淚來。川子也累了,說:“哭不出!真他媽的哭不出,大鉚你給我想想法子。”
我思忖許久,腦汁一點一滴被我所消耗掉。“咬舌吧!”
“啊?”
我說:“你咬舌試試,這法子準湊效。”
“聽說很痛的,會死人的。”
我火了,“你川子這窩囊廢,他媽的怕死。人固有一死,或咬舌一死,或投河投海一死。咬了舌不一定會,投河投海你準。不可置疑,你他媽的遊泳遊得那麼差,咬不咬舌,隨你,choose!到時候虎子來了,使不出瀑布淚……”
“求求你別說了,我咬,我咬,咬。我真choose咬舌了。”川子閉上雙眼。
我看了川子那痛楚不堪的求生欲,我也不忍心。江湖所迫,虎子所迫。這是我倆根本無法改變的事實。我揮手撒下一把鼻涕,顫抖地說:“咬,咬吧!”
川子真咬了舌,痛得他在地上打滾。拚了命喊救命,眼淚倒流出來了,隻是看不到飛流直下三千尺的景象。虎子聽到川子洪亮的呼喊聲,疾步趕過來。
“發生什麼事了?”
我一瞧是虎子,又看了一眼在地上打滾的川子,“瀑布淚的威力太大了,看事勢,川子要走火入魔了,功力會大增,你先走吧,不然反作用把你給廢了就麻煩了”。虎子聽了我的話,倉皇跑開。我得意地笑。得意地笑。
“大鉚,你他媽的真想害死我呀!”
“男子漢大丈夫哭啥哭,舌頭不是沒滴血嗎?你小雞雞白長了!”我罵道。
被我這麼一罵,川子故作鎮定站了起來。“小雞雞沒白長,我為啥哭!為啥!”川子忍著疼痛說。
“對,川子你為啥哭?堅定,肯定,篤定不哭!長雞雞的抬起頭來,不哭!不過,川子你遇到虎子時無論如何也得哭,死了也要使出個瀑布淚壓住他的飛毛腿。stand?”
“understand。I’munderstand!”
“你知道什麼安得死巔就好。”我說。
“你說我剛才那瀑布淚為啥有那麼大的威力?”
“瀑布淚隻對虎子產生作用,就像他的克星,我卻絲毫感覺不到它的任何威力。以後注意了,別在別人麵前亂吹,惹出事端來誰也救不了你。”
“不用大鉚你說,川子我曉得這事。曉得……”
又到了收籠的時候。鬆鼠們驚慌失措地在籠子裏亂躥。我站在樹下隱隱作笑。想不到大鉚我也有今天這個成功的下場。周圍的鬆鼠似乎都是我的子民。它們懼怕我,給我作揖,給我提供美味。我簡直是太成功了。我三下兩下爬到樹上,兩下三下又爬下樹來。爬來爬去,拎回一大堆鬆鼠。叫川子拿來銳不可擋的尖頭鐵杈。斷了鬆鼠的氣,拔掉它們的毛。開膛破肚,取出內髒,撒點細鹽,再往太陽底下曬。
我伸了個懶腰,哈了口氣,說:“媽媽的,可把我累死了。”
“今晚把它們烤了吧?”川子瞅了瞅鬆鼠幹,往肚子裏吞了口口水,再看看我說道。
“沒問題,今晚就把它們烤了,去弄點配料來。”
川子回自家廚房左顧右看偷出了些配料。我看了看,皺了眉頭,說:“太不夠意思了,真他媽的,看我的。”
我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廚櫃,左一點味精右一勺辣椒。見什麼都要了一點。小心翼翼包裝嚴實,隨之放入口袋裏,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出了廚房。
在柴堆裏偷了幾個枯木頭,在堅硬的土地上挖了個坑。把小幹柴擺架好,準備生火。
“川子,去割塊舌胎過來生火!”
“割誰的?”
“你奶奶的。後院上不是明擺著一輛廢單車嗎?”
“你爺爺的。那能叫舌胎嗎?你那傻樣,那叫輪胎,無藥可救!”
我不耐煩,說:“好,好,好,你川子說的對。舌胎叫輪胎,給你對一次。”
“什麼舌胎叫輪胎,它壓根就是輪胎。不和你爭了,該生火了。”
川子拿刀去割了一小塊輪胎過來。輪胎生火異常容易。火苗逐漸深紅。幹柴劈裏啪拉地燒成一片。我往火堆裏開始加入比較大的枯木頭,待到火苗變小,火炭變多,我讓川子拿來鬆鼠幹,加了配料。鐵杈穿過鬆鼠幹。
“開烤。”我說。
香氣開始蔓延,上下波動飄流。流入我的鼻孔。我和川子深深地呼吸。精神陶醉不已。不料,這咄咄逼人的香氣一流入體內,把體內的廢氣趕了出來臭成一片,我倆各自捂住鼻子,還不住地笑。樂成一塊。
“大鉚,哎,你說這屁為啥臭呢?”
“屁為啥臭?為啥臭呢?”我眯了眯眼睛又道:“臭屁也是一門學問,非常的深奧。這個,怎麼解釋呢,為啥而臭,簡單地說,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你的知識也太井底化了,你相當於一隻井底之蛙。之蛙,對,就是井底的青蛙這層意思。跟你解釋臭屁原理你也不懂。”說完,我把眼睛別到別處思考屁為啥而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