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也沒有人成功過。
隻要屋裏的七盞星燈不滅，就還有希望在。
約莫一個時辰後，蕭蕪暝醒了。
他睜開眼睛的一瞬，轉頭就去看身旁的人。
筎果安安靜靜地躺在他的身旁，如平常一樣的熟睡，隻是無論有什麼聲音，都吵不醒她。
蕭蕪暝閉了閉眼，用手捏著自己的眉心，輕聲道了一句，“也好，我不用擔心你什麼時候會走。”
因為她會走的話，他也會跟著一起走。
若是有人聽到他這話語，會驚訝竟是有幾分的慶幸在話語裏。
兩個小皇子約莫是想娘親了，在後半夜哭鬧個不停，無論夏竹怎麼哄，都不管用。
最後，這兩個小皇子竟是自己跑去了寢宮。
兩個小小的身影趴在大門上，小手用力地拍打著門，嘴裏不停地喊著娘親。
但他們其實隻喊了兩聲，在第三聲喊出口的時候，寢宮大門被裏麵打開了。
男人頎長冷清的身影立在門口。
夏竹趕過來的時候，恰好看見了門口的蕭蕪暝。
她嚇得當即跪在了地上，“奴婢知錯了，請殿下責罰。”
夏竹記得巫馬祁曾經叮囑過，寢宮要保持絕對的安靜。
她沒有看好小皇子，還讓小皇子在這裏搗亂……
蕭蕪暝一眼都沒有看她，隻是蹲在了地上，對著兩個小皇子噓了一聲。
其實不用他這樣，這兩個小皇子看到他還是有些怕的，在門一開的瞬間，就閉了嘴，連哭都沒有了。
“你們娘親累了，別吵她休息，再有下次，為父就要罰你們抄書了。”
兩個小皇子跪在地上，行了一個禮，聲音軟軟糯糯，聽起來特別的乖巧，“兒子知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回去休息吧，明日為父會考你們功課。”
蕭蕪暝說罷，將門緊緊地關上，夜風被他阻隔在了門外。
地上的那七盞星燈燭光明亮，沒有受到風吹的影響。
兩個小皇子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這話是從親爹爹嘴裏說出來的。
聽娘親說，爹爹最是心善了，她年幼時讀書，還是爹爹幫著她逃學的，怎麼到了他們這裏就變得這麼嚴厲了呢。
爹爹嚴厲過馬管家，真是人間噩夢。
兩個小皇子灰頭土臉地跟著夏竹回了自己的小寢宮。
他們本是睡在蕭蕪暝寢宮的那隔間裏，因著巫馬祁要擺陣法的緣故，清理了屋子所有的擺設，包括他們那件間隔小屋。
所以，他們有了自己的寢宮。
晚上玩鬧，也再也不用怕爹爹來查房了。
某一日，小暮歸從二寶叔那裏學了個成語，叫做因禍得福，他覺得這詞用在自己和王兄的身上，甚是貼切。
想見筎果的，不止是她那兩個寶貝兒子，還有一個人。
那日傍晚，霧氣低籠，一道紅色身影就這麼立在了寢宮外。
其實不止是這日，他來過，昨日，前日，大前日，他都來過，一站就是一整夜。
影衛看見了他，但也沒有動手。
筎果需要絕對的安靜，所以他們不敢發出打鬥的聲音。
蕭蕪暝入寢宮前，都會與狄青雲打了個麵照，不過他隻當沒有看見。
“我要回西閩了。”
這日，狄青雲看著蕭蕪暝照舊目不斜視地經過自己的麵前，在他推開門的一瞬，如是說道。
蕭蕪暝果然停下了動作。
狄青雲語氣淡淡地又重複了一句，“我要回西閩了。”
也許，這一去，不會生還。
那個一直跟在他身邊的下屬問過他，“大殿，如果有一日你死了，有什麼是你舍不得的？”
“天下人死了，本殿也不會死。”
那彪形大漢不肯放棄，“……大殿，那如果有一日，你知道自己將死，有什麼人是你想見最後一麵的？”
“如果。”狄青雲垂首，斑駁的樹影落在他的臉上，讓人看不清他此時的神情。
彪形大漢愣了一下，“什麼？”
“筎果。”
若有一日他知道自己會死，在死前，他想去看一看那個唯一給過他溫暖和歡笑的丫頭。
所以，他來了。
“也許，我不會再回來，所以我能不能去看她一眼？”
蕭蕪暝鬆開了握著門把的手，轉過身來，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吐出兩個字，“不能。”
狄青雲苦笑了一下。
這個問題，他其實早就知道答案了。
隻是他太想見筎果了，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這麼想見她。
他頷首轉身就要走。
卻沒有想到蕭蕪暝喊住了他。
“聽果子說，你想報仇？”
為狄青雲他自己報仇。
“反正寡人也留不得西閩國了，不如我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