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我真願回到理想中來,在平滑如直線的寧靜中度過。我不希望,自己活得這般痛苦,還如此無助。海誓山盟,愛一個人的話縱然沒有半句說出口,但從濃稠似蜜的目光中,她應該能感覺到我更多的關切,和殷殷的期待。我不在乎什麼,無論生活的壓榨,還是慘酷歲月的侵襲,我都能保持既有的姿態,對她作一生一世的守護。
可她現在在哪裏,又會飄落在哪一片土地上呢?她那次回答我,要去高原上遠行。而一個姑娘家,能有那麼大的力氣,走完那全程之路嗎?她還驕傲的跟我說:你是個懦夫,你隻能象小雞一樣呆在母雞的庇護下生活。這就是她對我的評價,她那麼的糟蹋我一顆尚未成熟,而無能為力適應社會的心靈。慘酷啊,這就是我在人間裏的遭遇,我全部的勇氣,都在這一句話裏,被給粉碎掉。
而我呢,現在又能作什麼呢?我還是定格在過去的那一個瞬間,她的笑,她的哭,她的呢喃,仿佛還回響在耳邊。她的全部,如柔韌的蒲葦,一直把我死死纏住;要讓我忘記她,除非海洋盡枯,石頭盡爛。可是,我又是如此軟弱,不能象她一樣,敢作敢當,把生活中的包袱都給放下,而作新的人生之夢。
而她呢,盡管也曾注目著另一個人,但同樣有自己的人生追求。她總是按自己的方案行事,而不被別人所左右。現在,她要遠行了,就又大大的嘲弄了我一番,樂樂,你告訴我,我現在該怎麼辦?人生在世,難道就必定如此痛苦,還沒有一個依戀的地方?當我們從懵懂中走來,彼此心裏都懷著那一份純粹,和癡心,這是多麼可人的事情啊。但我們都得長大,都得在人生中,不斷的麵對生活中的風雨,還有淒涼。在我們在這生命道路的不斷來回之中,我們偶爾開始發現自己,埋怨自己。
自己怎麼了,為什麼今天的我與昨天的我大不一樣?昨天我對她的癡心還這麼純粹,令自己都無法不感動。而當她真正決絕離去,自己的心靈為什麼如此怨慝,還開始把生活看得一文不值?假設世間真有純粹的愛情和綺麗的美夢,假如每一個人都能守住一片光輝的歲月,那我寧願作一隻愛情中溫順的小貓,整天隻是梳理她親切的溫柔,而不把其它的東西給懷想。
可是,這都是假設,僅僅都是假設而已。她決絕而去決不會再要回來,我青春的歌唱也將徹底嘶啞,一朵秋天的花朵,注定在世間隻是孤獨的轉身,而很快就凋零在無人理解的地方。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能把時光拉回,也沒有什麼能夠持久永恒。在未來的某一天,當我和她即使再次重逢,也許,隻有茫然的目光,象那淒風苦雨中的迷霧一般,籠罩在彼此身上。
隻是這一切都不再會發生,我的手再也不可能牽到她的溫柔。她是一個獨特的存在,自由自在的來往於這個世間。她的愛也是決絕的不肯回頭,她隻服從於她自己心靈的聲音。在那荷花滿塘的秋色中,她隻用自己的心去注目,卻不願讓我來好好分享。當秋葉飄飛,我看到滿塘的荷葉在秋色中逐漸凋零,那失落的心靈也隻能是我獨個自己的痛楚,從來也不會影響到她冬天般寒冷的目光。
而她的另一半呢,那個花花公子呢,他現在又身在何方?她曾象我對她一樣,對他付出過全部癡心。她也曾在那蓮葉滿滿的湖中,許下過花開的誓言,等待過花季盛開的一天。她相信某個人的神聖,就如同我憎恨她的寡情一樣!隻是她也隻見到那個青青湖麵,沒有窺視到深深的湖底;她沒有在自己預設的感情路途裏,得到一個好的歸宿,她隻是在一夜之間,才發現花兒還沒有開放,就已經到了枯萎的邊緣。
在花花公子的生活詞典裏,一次的偶然遭遇,就能把曾經的海誓山盟,情真意切給拋諸腦後。花花公子的性情,就如楊柳在夏日裏舒展起無數枝條一樣,隻為招風引蝶。她能夠從他的承諾裏,得到過什麼呢?她走向了遠方,決心把這裏的經過都徹底忘記!那旅行啊,是沒有定下終點,也不知道什麼歸期。也許回來在青草碧綠的春天,也許在花朵爛漫的夏天,也許在萬物蕭索的深秋---她並沒有見到我心中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