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自離開你以後,我就到了明海法院實習。說是實習,自然是比較疏懶的。每天早上八點鍾報道,中午十一點半離開;下午是兩點半去,五點鍾左右就可以走了。法院裏承辦的案子,也是時多時少。多的時候,可能偶爾會加一點班;少的時候,可能還沒到下班時間,就可以早早離開。隻是,這辦案呢,也是講究門道的,並不象我們想象的那樣簡單。時常,會摻和上一些不為人道的事情,也就是我們所稱的貓膩在裏麵。比如那些當事人,平常都不把這個勞什子的法律給放在心上,但在確實捅了婁子的時候,就不得不操心一下了。如果是大案呢,時常,首先是某某頭頭腦腦來打個招呼,而後呢,就是那些直接的當事人,神經抖擻的進入辦公室裏。一般來說他們跨進這裏麵,都是滿麵堆笑,好象與我們的領導是老朋友相見,親熱得不行。寒暄了之後,他們當然是不能白來,一條條昂貴的香煙,在領導的眼前直晃:說是不成敬意,一點小意思,請笑納之類雲雲。
一般來說,我們的領導在這樣的場合,都不會犯原則性錯誤。這裏是前門明鏡高懸的地方,不管怎樣,都要作出點樣子來,被別人給抓住把柄,那才是大大的糟糕。隻是在主客之間,又不能完全把話說死,畢竟還要找一個轉圜的餘地,於是就有了以後,我們大快朵頤的機會。
你瞧,這機會不用來了嗎。快下班的時候,當我還在看著庭審筆錄,我的一位師兄,從外麵跑過來,一看到我就大呼小叫的,“相思,你知道麼,今天有飯局,可又要大飽口福了。隻是你在喝酒的時候,可要擔待點啊。”他的眼睛放著光。
吃飯呢,具體是常去哪幾個地方,也記不大清楚了。隻是知道或者在某個酒樓,或者就在法院食堂的小包間裏。那次呢,我們是去了縣城大院附近的一個招待所裏。當時剛過了國慶,還看得見彩旗飄飄,大院裏的人們還亢奮得厲害,一個個有模有型的。我們的車在大院的拐角處停了下來之後,所有人就下了車,向招待所走去。做東的已經恭候我們多時了,隻是坐在主人席位上的,不僅是有當事人,還有這個小城裏權勢很大的某某長來。真是厲害,當事人果然不簡單!
正式開席之後,首先是主人敬酒,然後是我們的領導回敬。等氣氛鬧得很熱烈,看起來有點差不多的時候,就輪到我們幾個實習生表演了。要知道,陪領導喝酒,也是一門學問。你來這兒,不僅是山吃海喝,還要學會為領導擋酒。你看,與我同來的這位師兄,雖然是說要我擔待些,但他自恃好酒量,已經開始為領導擔待了,每當別人敬了我們的領導,他就會搶著跟別人幹杯喝下去。不僅如此,他還頻頻主動向當事人敬酒,真把我給噪了好一下。要知道,我素來與煙酒無緣,平常即使喝點,也是勉強應付。你看今天,他喝得這樣歡,我就樂得老老實實,在旮旯裏呆著,半天沒有吭聲。而嘈嘈雜雜,鍋盆碗罐與人聲一起響起,猜拳,說悄悄話,終於等到賓主之間鹹得其宜,都盡了興,討了個心照不宣的效果;才一個個的,都說自己沒喝高,急不可待的往廁所奔去。這樣一溜兒的人,直嘔得裏麵酒氣衝天,一片狼籍,才魚次貓著腰從廁所裏鑽出來。
當然,也有小點的事情,那就是小的案子。摁,你不要說,這小點的事情也蠻精彩的呢。那次,我呆在辦公室裏,瞥了幾份案卷,一個人坐著無聊,不想眼睛就花花了起來。正當我象進入太虛幻境,迷糊得忘乎所以的時候,突然就接到了一個通知,說是有一個簡易程序的案子,叫去旁聽一下。於是,拖著小小的瞌睡蟲,就到了審判庭。在大堂裏,人雖然不多,卻來得很齊整,前麵兩排都坐滿了,而且他們坐的地方明顯有一條楚溝漢界,一看就知道是來的原被告兩方的人馬。案情很簡單,初步知道是一個離婚案子。情由表麵上是男的在外麵尋花問柳,忽略了妻子,導致其無法忍受,於是提出離婚雲雲。但仔細一瞧,當了解了婚變的全過程時,你又不得不為這樣一個家庭的破碎而噓唏。
事情還得從很久以前說起。他們原本是挺恩愛的,還有一個活蹦亂跳的兒子。但是,天有不測風雲,一天,兒子突然不知得了什麼病,一下子就倒下起不來了。直到有一天,他們心情悲測的送走了兒子------從那以後,女人就好象變了個人兒,從以前的溫柔賢惠,變得整天的指桑罵槐。與丈夫之間的關係,也變得越來越壞,一有機會,就要拿男人出氣。剛開始時,男人還表現出實足的大度,不與其計較。但當這種次數越來越多之時,他的忍耐力就不能老是維持了。於是,他就不停的找各種借口,待在外麵而不回家。而女人呢,當然疑心更重,一天天打鬧不休;這樣的話,男的心裏當然更煩,於是在外麵自然而然的,就想找個給心安慰的地方,這樣本不該的事情,也就順當的發生了;女人的鼻子當然很靈,很快就聽出風聲來了,更加死勁的糾纏個不休------終於,他們最終走到了散夥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