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熙熙攘攘的站滿了許多人,遠遠的看去,那一塊一塊的雪白就像冬天裏烈日下已被融化的坑坑窪窪的雪地,從腳底衍生的影子扭曲著重疊在另一個同樣扭曲的影子上,他們三五一群的擠在一小塊草地上嬉笑著,歡快著。每個人的臉上都蕩漾著最清澈的笑容,唇齒間快速的流逝著內心掩埋的不舍,猛然間,一個帶著眼鏡的瘦弱少年認真的看著眼前的一個少年,幡然醒悟,麵前這個默默無聞的人會再今天和我聊上這麼多話。
胖子抱著一個箱子吃力朝地上一放,腰彎著喘了喘,隨手擦了擦一臉的汗珠,不經意間扭過頭朝一條路上望去,然後他的臉上露出一個無聲的笑。他直起身板,雙手用力的支持,朝著那條路大聲喊道:“陽旭,這裏。”
還在整理東西的侯剛聽到胖子的喊叫也回過頭觀望著,隨後一個亮麗的笑容從長長的頭發中顯現出來。十幾天沒見,沒想到他的頭發已經長這麼長了,然而一旁的胖子好像也瘦了一圈,頭發理成了短短的平頭,多肉的臉上也變得有些消瘦了,寬大的輪廓突突的呈現著,竟然是一張精致的國字臉。
我撲哧一聲笑,說道:“原來胖子是長的這個樣子啊,我說呢,那麼胖的臉怎麼會跟身材長的那麼不相稱,感情是這寬大的國字臉給撐大的啊。”
李星一聲歎,“是啊,隻是短短十幾天而已,一個人竟可以轉變這麼多呢,要在第二眼才能肯定是原來那個人。”
我轉過眼仔細的看著李星,發現他的目光有些陰鬱,一臉沉悶的樣子,難道他也那些即將分道揚鑣的好朋友般為這初中最後一麵而感到難受嗎?可是,雖說是大家在這個校園待得最後一段時光,但是,畢竟大家家都離的近,最遠的胖子家也就半個小時的路程,以後再聚的日子依然存在,“你要是怕自己認不出大家,那就讓自己不要去改變,保持著原來的樣子,讓我們能在一見到你就可以把你認出來。”
李星突然沉默起來,他抬頭看了看蔚藍的天空,眼光明亮的閃著,搭在我肩上的手微微的用力扣緊,過了一會兒他薄薄的嘴唇動了動,“陽旭,你剛才的話也我得出的答案,嗬嗬,陽旭,你真是我的好朋友,有時候看著你安靜的樣子會覺得你很像我。”
我一絲好奇,問道:“像你,我安靜的時候像你哪裏?”
李星一聲笑,眼光依然仰望著天空,仿佛我所有的心生都在天空裏,他認真地說道:“剛開始,我以為你仰望天空的時候會比較像我,其實任何你安靜的時候你的眼神都是一個樣子,樣子孤單的像是一個被遺棄的孩子。”
我一聲笑過,並沒有理會他剛才的那番話,帶著他趕緊走到胖子那裏。
快到傍晚的時候,回家一趟的李亮從家裏拿來兩把吉他,一般深藍色的是他自己的,一把黝黑的是李星的,李星特別喜歡黑色,穿的衣服,用的筆,記事本都是深沉的墨黑。我問他為什麼這麼喜歡黑色,他笑著說為了留念,留念這些年來走過的歲月。我告訴他我也喜歡黑色但同時也需要藍色,不是喜歡藍色。他聽著笑我太傻,然後在第二天早上他送我一把黝黑的吉他。
李亮喘著氣坐在李星的身邊,拿起那把黑色的吉他遞到哥哥的麵前,仰著頭一臉燦爛的笑,看到我,又衝我笑笑,然後搭好自己的那把藍色的吉他埋著頭輕聲的扣動,低垂著,長長的劉海掩埋了他整個臉,白皙的手指在琴弦上一頻一動都十分的輕柔。
李星接過吉他放到身後,直起上身從胖子那裏搶過一串燒烤遞給弟弟,李亮見著高興的用最咬著,對一旁還在烤著羊肉串的胖子哇哇大叫不聞不問。
我看著胖子的臉被炭火炙烤的通紅,我笑道:“別嚎了,誰叫你離李星最近。”
這話胖子不樂意聽了,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不滿道:“要吃自己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