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歡不知道他這些年到底經曆了什麼,才變成現在這樣安靜淡定的模樣。可一想到他現在糟糕透頂的處境,她就一陣揪心。
“岩風,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言靖逼你替罪?”沈言歡目光灼灼的看著他,握著他的手給他力量,有幾分姐姐的樣子。
衛景成扯扯嘴角,淡然道:“沒有。人是我殺的。”
沈言歡剛止住的眼淚幾乎又要湧出來,她悶聲道:“騙子。你小時候連刀子都不敢拿。”
“還怕黑。”沈言歡補充道。
“那是從前。”衛景成好笑的摸摸她的頭,平靜道:“過了今天,恐怕我們再也沒有機會見麵了吧?不說這些掃興的事,菠蘿凍你吃了麼?那個老板改良了手藝,我足足磨了小半天,他才答應照原來的配方做一份給我。”
沈言歡心中一疼,扁嘴道:“你要平安無事,我才吃。”
衛景成咳嗽幾聲,沈言歡立刻如臨大敵,急忙到了一杯水給他,衛景成就著她的手喝了幾口,疲憊笑道:“阿沈,能再見你一麵,真好。”
沈言歡的眼淚終於滾落下來,她緊緊抱住他,衛景成眷戀的攬著她,“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果那時候我沒有這該死的怕黑的毛病,結果會不會不一樣……阿沈,我很後悔,後悔那一次,沒能保護你。”
沈言歡一驚,滿臉淚痕沒來得及擦,急切道:“小風,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我關於小時候的記憶那麼少?你剛剛說的綁架,是怎麼回事?”
衛景成往旁邊挪了挪,拍拍空出來的床位,淡淡笑道:“過來,過了今天,我大概就沒有機會告訴你實情了。”
沈言歡依言跟他靠在一起,蓋著同一床藍白方格的被子,不高興道:“呸呸呸,童言無忌,大風吹去。你要長命百歲啊膽小鬼!”
衛景成沒有再跟她爭辯,在他看來,能像這樣度過最後一點時光,已經是上天對他最大的憐憫了。他開始絮絮說起那次綁架。
“那一天是五月十二號,有點陰天,對,不用驚訝,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一天。你還記得我為什麼到你家麼?哦好吧,那我從頭說起。”
沈言歡七歲那年,沈青峰領了一個小男孩回來,他的爸爸媽媽是沈青峰在畫界的朋友,在一次滑雪途中不幸遭遇雪崩罹難,小男孩那時候才五歲,不能沒人照顧,沈青峰就帶了回來。就是岩風。
言靜嫻也喜歡小孩子,跟沈青峰商量不如就辦手續正式領養岩風,一家四口,也和樂。但是岩風當時對誰都充滿敵意,死活不肯,甚至中途還逃跑過一次,隻不過遇見從言家回來的沈言歡,三言兩語,居然被沈言歡拐去爬樹摘櫻桃去了。
大概因為沈言歡纏著岩風的原因,岩風就這樣在沈家住下來,再也沒有逃跑過。日子一天天過去,岩風這個小刺蝟漸漸融入了沈家,雖然對沈言歡還時常沒有好臉色,可但凡沈言歡受了什麼欺負,他總是第一個挺身護住她的,好幾次都跟學校的小朋友打得鼻青臉腫。
直到第二年五月十二號這一天,命運的齒輪好像突然失去控製,把他們一家推向萬劫不複。厄運由此拉開序幕。
那一天沒有什麼特別,天空飄著烏雲,看起來要下雨,保姆出門買菜還沒回來,家裏沒有大人。
小言歡不耐靜,在岩風身邊鬧著,“小風,我們出去玩吧?走嘛。”
岩風正在準備周末母親節送給言靜嫻的禮物,因為言歡在旁邊嘰嘰喳喳,他不能專心,已經連續作廢了四張畫稿,額上浮現一個大大的“井”字,他把第五張畫稿團成球扔進垃圾箱,沒好氣道:“你能不能別在我跟前嘰嘰喳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