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人看起來十分狼狽,身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傷痕不說,麵上也有不少淤青。
看樣子,他是從上頭滾下來的。
但就算是這樣,也絲毫遮掩不住他的俊朗和周身華貴氣息。
江城道緩緩地舉起手來。
就在這一瞬間,月亮忽然從烏雲後頭冒出頭,銀色的月光緩緩灑向大地。
那個沉睡中的男人驟然睜開眼睛,一把抓住了江城道的手。
力道之大,幾乎要將他的手腕折斷。
然江城道卻隻是笑了笑,“公子終於醒了,我家小姐怕公主半夜發熱,特意囑咐屬下要多過來看一看呢。”
那男人警惕地看了江城道一會兒,方才緩聲道:“是你們救了我。”
江城道麵上還掛著淺淺的笑容,月光在他側臉鍍上一層銀光,讓他麵龐看起來更柔和幾分,仿佛根本就感覺不到手腕上傳來的疼痛。
過了一會兒,那男人方才鬆開手。
江城道仿佛一點感覺都沒有一般,隻給那男人拿來了一點吃食,才又走到樹下坐著,合了眼睛養神。
他將兩隻手揣在一起,於袖子的遮擋下輕輕揉了揉手腕。
看來這個男人的武功很高。
江城道雖然眯著眼睛,但耳朵卻是一直豎起來關注那男人的一舉一動的。
他聽見那男人吃完了東西,又喝了幾口水,還站在火堆旁烤了一會兒。
雖然閉著眼睛,但是他還是能感覺到,那個男人的目光仿佛一直都落在他身上。
過了好一會兒,那男人才回到旁邊的石頭下麵,裹了被子睡下。
饒是如此,江城道還是不敢安眠。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堅持不住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
他驟然驚醒,跳了起來,卻見馬車簾子被掀起,火堆已經熄滅,楚沉瑜和那個男人都不見了蹤影。
江城道趕緊起身去尋,然未走出幾步,就見楚沉瑜拎著一條用樹枝穿起頭尾的魚,笑眯眯道:“江城道你快看,秦之亥可真厲害,他昨天還病得那麼嚴重,現下就已經能抓魚了,我們可以熬魚湯喝了!”
江城道也隻是笑了笑。
看樣子,楚沉瑜已經和這男人交換了姓名。
不過沒關係,楚雖然是國姓,但是在楚國,也有不少平頭百姓姓楚的。
普通人也不會因為一個姓氏就想到什麼去。
正如同他們兩個也沒有一個人知道,這個秦之亥,就是秦國大名鼎鼎的胡王、秦扶桑的同父異母的親弟弟。
胡王性情暴虐,嗜好殺人,既是秦岐的親兒子,也是他手底下的一員猛將。
胡王征戰多年,在秦國有個殺神的名聲。
五年前一場戰役,他坑殺敵軍五萬俘虜,一夜屠城,在秦國,他是能止小兒夜啼的存在。
所有人都管他叫殺神、活閻王。
倒是無人敢直呼他的姓名。
“你多吃些,”楚沉瑜對秦之亥還算是照顧,笑眯眯道,“畢竟是你抓來的魚。”
秦之亥看著那夾在自己碗裏的魚,卻沒有動筷。
他一向是不會輕易相信別人的,誰知道有沒有人會為了殺他而不惜魚死網破,在自己的飯菜和餐具上都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