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小安,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她轉頭看向沈宜安,眸子裏倒映著夕陽的光,看起來暖洋洋的。
此刻,歲月靜好不過如此。
但沈宜安知道,生活這汪水,不會一直風平浪靜。
不過她還是笑著對楚沉瑜點了點頭道:“是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沈宜安和楚沉瑜回胡王府的時候,天色已經有幾分晚了。
二人剛走到前廳門口,忽然聽到裏頭有一人拔高嗓音說了句什麼。
那人的語調聽起來有幾分奇怪,說話速度又快,她們兩個沒聽懂,但卻聽到一個詞,仿佛是——祁東爾列。
沈宜安的心頭陡然跳了一下。
她還記得初到青海的時候,白起曾和她說過,往東的,便是祁東爾列的部下,是如今青海最大的一個部落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秦之亥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她們倆,手心向下壓了壓,示意麵前那人暫且不要說話。
“沉瑜,晚飯吃過了嗎?”
楚沉瑜搖了搖頭。
“你在談事情?”楚沉瑜看著秦之亥麵前那人的側臉,隻覺得高鼻深眸,腮上胡茬茂密,雖則秦國和楚國人長相不甚相同,但大抵相似,可這個人一看,便不像是中原人模樣。
秦之亥微微頷首,刀削的麵容上毫無表情,隻道:“你等我片刻,我一會兒就去找你。”
楚沉瑜應了一聲,與沈宜安一道往後院走去。
這短短的一段路,沈宜安看起來心事重重。
“小安,你怎麼了?”楚沉瑜忍不住問道。
沈宜安搖頭,“沒事,大約是今天進宮累著了,我先回去了,你和胡王吃飯,我便不叨擾了,你們兩個好好吃。”
沈宜安朝楚沉瑜一笑,楚沉瑜的側臉上飛起兩團淺淺的紅暈。
她本是想邀請沈宜安一起的,但想著她與秦之亥坐在一起隻怕是不自在,倒不如讓她自己回去吃呢。
從進宮到現在,沈宜安水米未進,然回去以後,卻還是毫無吃東西的欲望。
她坐在桌邊,攤開一張紙,想要給燕嬰寫封信。
她撐著頭,將最近發生的事情一一思量了過去。
秦扶桑今日所說的話,她並非完全不信的。
但細細一想,秦之亥也的確幫了她不少,她不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可是今天回來的時候,那人的側影,再加上那句“祁東爾列”,實在是沒辦法讓她不往別的地方想。
一顆墨珠啪地一聲掉落下來,在她的信紙上洇開。
將她寫好的燕嬰的名字徹底淹沒。
沈宜安想了想,到底還是歎了一口氣,將那團紙揉了揉,扔到了一旁。
燕嬰如今在北燕,隻怕是已經焦頭爛額。
他每每來信總是說一切都好,她卻知道,他定然隻是報喜不報憂。
罷了,這些事情,她還是自己解決吧,就算是告訴燕嬰,又有什麼用呢。
沈宜安撐著頭往窗外看,不過短短兩刻鍾的功夫,天色已經完全沉了下來。
墨藍色的天空像是一張大網,徹底將她籠罩在裏頭。
她驟然覺得鼻頭有幾分酸,似是想哭。
那一刻,她想,若是哥哥還在多好啊。
她不是希望有個人來保護自己,她隻是想,有那麼一個人,她可以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此時,另外一邊,楚沉瑜還在和秦之亥一起說話。
楚沉瑜本不是一個多心的人,但今日出宮以後,沈宜安曾和她說過,往後不要再常去瑜妃宮裏,並將自己今天的推理和她說了說。
楚沉瑜羞愧於自己長於深宮之中,於察言觀色之事上,竟然還不如沈宜安。
興許是那一刻她開了竅,總歸在看到那男人的那一刻,她想到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