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扶桑一時間心頭一動,不知是何滋味。
“沈宜安,若當真有人動了青海,你該當如何?”
“那是哥哥留下的地方,”沈宜安長舒一口氣,“縱然我不一定能贏,然也是要努力的,楚國的京城是我永遠也回不去的故鄉,而青海,便是我最後的家了。”
沈宜安垂眸。
她是相信秦扶桑的,秦之亥對於青海,絕對是有念頭的。
可是如今的情形,秦之亥實力雄厚,而她手中卻無多少擁護者,秦之亥是楚沉瑜的夫君,將她捧在手心裏寵愛,而楚沉瑜,又待她甚好。
這世上的事情,永遠都是這樣紛亂。
她垂眸,秦扶桑卻盯著她看。
隻是目光無交彙,沈宜安並未察覺到他眸子裏的糾結與哀傷。
等到她再抬起頭來的時候,他卻已經挪開了目光。
“對了,你剛剛要和我說什麼?”看了一會兒窗外的風景後,秦扶桑才回眸,輕聲笑道。
沈宜安略微沉思片刻。
“我有些事情,本不該來麻煩你,但思來想去,還是想要你幫忙。”
“如今你在朝中尚未站穩,我也隻是和你說一說,若你不方便,大可直接拒絕我。”
秦扶桑輕聲一笑道:“好。”
沈宜安這才道:“我總懷疑,顧筱菀也來了鹹陽,顧筱菀……就是先前的靖王妃。”
在陵寢裏的時候,沈宜安和秦扶桑稍微說了一點從前的事情,但是說得並不多。
“在你之後的那個?”
沈宜安點了點頭。
秦扶桑隻問了這一句,雖然其中糾葛尚不知曉,但顧筱菀取沈宜安而代之,她們兩個之間的恩怨,肯定是不少的。
如今顧筱菀來了鹹陽,隻怕也是衝著沈宜安來的。
“我會留意的。”
“那便多謝你了。”
如此之後,二人又是無言。
沈宜安看著窗外紅彤彤的火燒雲出神。
其實很多時候,她總覺得,她和秦扶桑之間的關係有點奇妙。
不是敵人,但也不像是朋友。
有很多事情,她不想和秦扶桑說,但又有很多事情,她隻想和秦扶桑說。
他們兩個之間,似乎有著共同的痛苦,像是一根無形的紐帶,遠遠牽連。
有很多話,她不必說,秦扶桑仿佛也會懂。
天色已經不早,秦扶桑便送了她出去。
徐福坐在一樓,見她下來,猛地一驚,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
他的目光在沈宜安和秦扶桑之間轉悠了兩下,好在沈宜安正在和秦扶桑告別,並未在意。
她和秦扶桑揮手作別,夕陽垂下,金燦燦的光芒灑遍世間,給秦扶桑身上鍍了一層淺淺的光,他整個人都藏在光影裏頭,沈宜安並未看清他眸中神色。
等到沈宜安離開以後,秦扶桑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他本以為人這一生的痛苦總有個定數,他從前多受些,往後便能輕鬆許多。
可他沒想到,旁人生下來,這一生痛苦的定數便隻有他十分之一不到。
他從前受了很多苦,往後還有更多苦。
愛不得,求難應。輾轉反側,空穀無回音。
回去的路上,沈宜安的步伐還算是輕快,隻是她並不知道,秦扶桑那裏不好過,而胡王府,也並非一片寧靜。
從宴席上回來以後,秦之亥便找了李高說話。
他腦子裏很亂,從前對他來說,上陣殺敵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甚至很多時候,他因此而快樂。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
他若是真的對沈宜安做了什麼,隻怕楚沉瑜不會原諒他。
但他如今怕是沒有更好的選擇。
“王爺何必這般頭疼,您說出隱情,王妃是會體諒您的,那沈宜安再要緊,也沒有您與王妃的夫妻之情要緊不是,再者說了,您的目的隻是青海而不是沈宜安,青海沒了,胡王府卻不差沈宜安一雙筷子,她完全可以繼續住在這裏,往後還能和王妃長長久久在一塊兒,想來王妃也會更開心些。”李高如是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