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哥哥,但是朗哥哥可千萬不能丟下我,我……我如今已經把朗哥哥當成我自己的哥哥了……”
“從雪山出來以後,我就隻有朗哥哥一個親人了……”
杜玉宛抓住燕嬰的胳膊,說話間眼角還有一顆晶瑩的淚珠要掉不掉,看起來格外叫人心疼。
燕嬰寬慰了她一會兒,她也哭得累了,丫鬟將東西收拾下去以後,她就躺在馬車上沉沉睡著了。
見杜玉宛睡得平和了,燕嬰才從馬車上下來。
前方月色長而涼,鋪散在積雪之上,散著瑩瑩的光。
有人長身玉立於一塊石頭邊,仰頭望著那月亮和稀疏的星。
間或有風吹過,她脖頸上的狐毛抖動,愈發顯得身形靈巧動人。
燕嬰緩步往那邊走,踩碎一根枯樹枝,發出清亮的折斷聲,在這安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沈宜安回過頭來。
月色雖明,到底有幾分恍惚,於這夜裏,沈宜安的麵容比白日裏模糊許多,麵上的紅痕也不甚明顯。
她本就生得好看,剛剛一個背影已經是天人之姿,轉過頭來時,也是重現當年楚國京城第一閨閣小姐的榮光。
便是杜玉宛比她年輕幾歲,也斷斷沒有她身上的這股子韻味。
燕嬰一時間晃了神,仿佛有幾分熟悉的感覺從腦中過去,但是瞬間就被晚風吹了個幹幹淨淨。
沈宜安朝燕嬰微微頷首。
其實自打認識的那一天開始,他們倆就從來沒有這樣疏離客氣過。
燕嬰緩步過去,站在她身側,晚風卷起沈宜安的衣角,她身上的清冽香氣若有若無地鑽進他的鼻腔裏。
像是用雪水浸過的竹葉,接住一朵寒冬臘月的梅花。
“天色不早了,你也該早點回去休息。”
沈宜安不能生疏地叫他世子,卻也無法自然地如同從前一般喚他名字。
擦肩而過的時候,燕嬰忽然道:“十七說,從前我也很喜歡你。”
沈宜安頓住腳步,一言不發。
她臉上的紅痕在燕嬰眼睛裏放大。
其實他不願意這樣針鋒相對,便是一個陌生的姑娘,他也會以禮相待。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明明見到沈宜安自己的心就會柔軟幾分,卻偏要強迫自己變得堅硬。
好像這樣,就能夠擺脫一點控製。
他們說的那個燕嬰他分毫都不記得,聽著他們的話去做事,仿佛自己是在替另外一個人而活一樣。
但是他想要幫杜玉宛找哥哥的話,成為一個世子,是再方便不過的事情了。
“從前的事情隻是從前對吧,”燕嬰不等沈宜安回答,就輕聲道,“沈小姐這樣聰明想必也清楚,人都是會變的。”
沈宜安抿唇一笑,抬起頭來,“自然,世子說的對,但是世子放心,我並沒有想纏著世子的意思,從前與世子有幾分交情,想借著世子的車隊一起去一趟北燕,世子若是拒絕,我立刻就走。”
燕嬰微微縮了縮眸子看她。
沈宜安太了解燕嬰了,她隻有這樣說,才能真的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