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聞言,向葉淺妤看了過來。
士兵不認得她,又見她身材瘦小,粗布麻衣,臉上還帶著一塊方形的看上去奇奇怪怪的布子,隻以為是新送來的病人。
冷眼一掃,斥道:“讓開。”
抓起男孩兒肩膀,就要將他拖開。
孩子哭的更淒厲。
掙紮著往死去的婦人身上撲。
整日與這些身患重病,掙紮在死亡邊緣的人打交道,情緒受影響在所難免。葉淺妤也能理解。可要對一個無辜的孩子下手,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葉淺妤緩緩起身,眸光冷冷的盯著那士兵。
聲音不高不低,卻擲地有聲:“一個母親剛剛去世的孩子,難道他連哭的資格都沒有嗎?”
士兵冷嗤:“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尚且未知,還有心情管別人的閑事。”
不再看他,扭頭對著身後的人吩咐:“拖走。”
孩子掙脫不了,眼看著有人來拖自己的娘親,“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葉淺妤怒,卻找不到發泄的理由。
於理,士兵沒有錯,死了的人若不及時處理,會千萬更壞更惡劣的影響。隻是於情,讓一個孩子眼睜睜看著母親被拖走燒掉,大概心裏會留下無法抹去的陰影吧。
一晃神的功夫,那孩子朝著士兵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士兵吃痛,甩開了他。
他撲過去,死死抱住了婦人屍體不撒手。
士兵看著手腕上留下的一圈牙印,血已經洇了出來。先是一怔,緊接著,怒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躥上了整張臉。
“敢咬人,活膩歪了!”
拔刀就向孩子捅了過去。
葉淺妤嚇了一跳。
一個箭步衝過去,扣住士兵手腕向旁邊一扭,刀自男孩身邊劃過,堪堪避開。
士兵罵了句,要還手。
這時,蕭東發現了這邊的情況。
疾步趕來,趕緊攔下了怒目橫眉的士兵:“這位是孟先生,奉聖上之命,前來整治疫情。”
士兵一聽,眸中閃過一抹意外。
不過他反應也是極快,趕緊欠身行禮道:“小的不知是孟先生,方才多有冒犯,還望先生海涵。”
葉淺妤能說什麼?
總不能真與他計較,淡淡的道:“你也不是有意的,算了。”不經意間看到士兵手腕上的傷,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她大抵也能明白士兵為何那麼憤怒。
這裏住的全是感染了瘟疫的病人,不受傷都難保不被傳染,何況是被患了病的人咬上一口?士兵大概也清楚這其中的厲害,才會發那麼大的火吧?
麵色緩和了幾分,道:“我先幫你處理下傷口。”
士兵本想說“小傷,不要緊”,可轉念想到咬他的那個孩子,頓時臉色變得鐵青,沒有拒絕。
孩子還在哭著,她蹲下身,輕扶著他的發頂:“你說的對,娘親隻是累了,睡著了。你讓她安靜的睡一會兒,等她睡夠了,不累了,就會醒過來了。”
男孩兒聞言,慘兮兮的抬起了頭。
卻是沒敢放開母親的手,怯生生的問她:“你說的是真的嗎?”
葉淺妤笑笑,“讓娘親好好歇息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