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好說。”莫輕塵笑得一臉真誠,“本駙馬這個人向來不記仇,因為……一般有仇,我都當場報了。”
冥銘神色有些尷尬,就聽到莫輕塵接著說:“三皇弟放心,咱們都是一家人了,姐夫不會為難離國……哦不,該叫離侍郎了。隻是本駙馬對這官職啊,禮數啊,都還不太懂,萬一之後帶著靈華公主回天冥國省親,鬧出笑話就不太好了,三皇弟你說是不是?”
冥銘有點懵,不知道莫輕塵到底打算做什麼。那邊莫輕塵帶來的人也在幫著從船上往下運東西,莫輕塵對冥銘很是客氣,甚至可以說是熱情,所以冥銘覺得這次應該不會被拒之門外,但神兵城還沒有車馬過來接,他們隻能在這等,莫輕塵想做什麼,冥銘還真攔不住……
對於莫輕塵的問題,冥銘隻能硬著頭皮說:“皇姐夫不必擔心,父皇不會挑禮的。”
“但身為晚輩,本駙馬不能不懂禮數。”莫輕塵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所以,今日就讓這位禮部侍郎,給本駙馬示範一下,天冥國的禮數吧。”
天冥國的官員都低著頭,心知離玥這次要倒黴了。雖然莫輕塵自稱神兵城總管,但他顯然在神兵城擁有極大的權力,是他們這次必須拉攏的對象。而冥銘一上來就認親,莫輕塵比冥銘還熱情,一副很高興當上天冥國駙馬爺的樣子,但這會兒所有人都有種感覺,他認這個駙馬爺名頭,似乎就是為了為難離玥……
“這……天色不早了,不如改日……”冥銘有意想要調和,畢竟離玥現在還是天冥國的臣子,離玥丟臉,就是天冥國皇室丟臉。
莫輕塵嗬嗬一笑說:“不急,我們已經安排了車馬過來接三皇弟和諸位去驛館,還需在此稍等片刻。作為天冥國的駙馬爺,本駙馬隻是讓離侍郎過來行個禮,三皇弟覺得這件事很為難?”
冥銘搖頭:“怎麼會?應該的,是本皇子看到靈華皇姐和皇姐夫一時歡喜,忘了禮數。”
然後冥銘轉頭,看著站在那裏的幾個天冥國官員,神色嚴肅地說:“你們還杵在那裏做什麼?還不快過來拜見靈華公主和駙馬?”
那些官員一個激靈,趕緊上前兩步,一個個都跪了下來,卻隻有離玥,低著頭站在那裏,沒有動。
“離侍郎!注意你的身份!”冥銘皺眉。冥銘讓所有官員行禮的舉動,就是想讓離玥不至於那麼難堪,沒想到離玥還是不懂適時低頭的道理。
莫輕塵似笑非笑地說:“原來見了公主和駙馬是要行跪禮的,不過這位禮部侍郎直挺挺地站在那裏,是幾個意思呢?三皇弟給姐夫解釋一下?這是不承認靈華公主的身份,還是覺得本駙馬不配他下跪行禮啊?”
“離玥!”冥銘冷聲說,“跪下!”
此時神兵城南城海岸邊不少人都知道天冥國的三皇子來了,一時不著急進城的都在附近看熱鬧,倒是覺得越看越熱鬧了。
“神兵城竟然有一位天冥國的公主啊!”
“明顯是為了拉攏神兵城,剛封的。”
“剛封的那也是公主,那個禮部侍郎是怎麼回事?不要命了?”
“什麼禮部侍郎?那是離玥,天冥國之前的國師!曾經在天冥國連皇帝都不用跪的!聽說他向來眼睛長在頭頂上麵,高傲著呢!”
“都被貶成小官了還傲氣什麼呀?真有種就別當官啊!”
“就是!”
……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而這邊發生的事情,毫無疑問會很快傳遍神兵城,然後再傳到其他地方去。
莫輕塵一點都不著急,攬著北堂靈素站在那裏,看著離玥似笑非笑地說:“離侍郎,你也是冥皇信任的臣子,如果你今天不跪下去,就是不認在下的駙馬身份。這樣的話,接下來的事情,也沒什麼好談了。三皇弟,別怪姐夫,姐夫是駙馬,可一個小小的禮部侍郎都敢這麼傲,這麼橫,你們的誠意,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啊!”
冥銘神色一冷,大步走過去,抬腳就踢向了離玥的膝蓋,壓低聲音對離玥說:“再說一次,認清你的身份!如果你不想跪,就滾!”
離玥抬頭,看了冥銘一眼,眼中的冷意讓冥銘心中一驚,忍不住後退了兩步。
下一刻,離玥膝蓋一彎,低著頭跪了下來,高聲說:“天冥國禮部侍郎離玥,叩見靈華公主,叩見駙馬爺!”
“果然是禮部侍郎,這禮數,還算可以。”莫輕塵唇角微勾,“諸位辛苦了,都起來吧。”
離玥是最後一個起來的,而他緊緊握著拳頭,一直低著頭,眼中滿是殺意。
又等了一會兒,莫輕塵和北堂靈素安排的車馬到了。冥銘神色疲憊地上了車,離玥也跟著其他幾個老官員一起坐了馬車,放下車簾之後,其他官員都不敢開口說話,感覺離玥的臉色冷得嚇人……
至於天冥國送來的那些給北堂靈素的嫁妝,也都被運到了驛館去,因為冥銘沒有直接送的意思,帶了禮部的官員來,肯定是想走個正經的形式的。
莫輕塵接下來沒有再為難誰,把人都帶到了驛館裏麵安頓好,然後就和北堂靈素一起走了。
“媳婦兒你先回去。”莫輕塵對北堂靈素說,“我再去看看主子回來了沒有。”
“我跟你一起去。”北堂靈素說。
“聽話,不早了,你先回去歇著,明日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莫輕塵揉了揉北堂靈素的頭,兩人共乘一騎,送北堂靈素到玄冥山下,看著北堂靈素上山,他繼續策馬往南城而去了。
莫輕塵再次趕到南城門,沒看到穆霖和獨孤傲,守城兵稟報說穆霖和獨孤傲半個時辰之前已經乘船出海了。
莫輕塵皺眉,知道穆妍還沒影兒,穆霖和獨孤傲是去接了。他微微歎了一口氣,讓人搬了一把椅子過來,就在南城樓上麵坐著等。
夜晚的海上微微有些冷,穆妍說讓拓跋嚴給她唱歌聽,拓跋嚴就唱了起來。
“兒子,能不能換一首歡快點兒的?怎麼都是催眠曲啊?”穆妍笑著問,她聽拓跋嚴唱歌都快睡著了。
拓跋嚴很無辜地說:“別的歌我不會,這是我為了哄小弟睡覺專門跟人家學的。”
穆妍笑了:“唱得不錯,娘給你唱一個吧。”
拓跋嚴眼睛一亮:“好呀!還沒聽過娘唱歌呢!”
穆妍表示,唱歌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她想起一首前世很喜歡的古風歌曲,還記得一些歌詞,便輕輕哼唱了起來。
這是一首很豪邁的歌,穆妍完全回憶起來之後,又完整地唱了一遍,拓跋嚴忍不住拍手說:“娘唱得太好了!真好聽!”
“兒子,你是唯一一個聽過我唱歌的人,你小弟都沒有聽過。”穆妍對拓跋嚴說。
“我想學,娘再唱一遍吧!”拓跋嚴很期待地對穆妍說。
穆妍便再唱了一遍,拓跋嚴在旁邊跟著學,很快就學會了,然後拓跋嚴大聲地唱著豪邁的歌,穆妍在一旁輕輕哼唱為他和聲,在這暗夜時分的茫茫大海上麵,倒是頗有一番雅趣。
中間路過了一艘稍大一點的船,小船很快就過去了,拓跋嚴還高聲唱著歌,等大船上麵的人跑出來看的時候,歌聲消失在夜晚的茫茫迷霧之中,船已經看不到影子了。
穆霖和獨孤傲乘著一艘船,以極快的速度往南而去,穆霖昨夜睡得不太安穩,這會兒還沒見到穆妍,心中很是擔憂。
獨孤傲突然眼眸微眯:“穆霖你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穆霖皺眉:“什麼聲音?”
“好像有人在唱歌,聽著像是……”獨孤傲有些不確定地說,“小嚴的聲音……”他當過殺手,五感很敏銳,這會兒雖然聽得不太真切,但他知道不是幻覺。
歌聲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近了,穆霖神色一喜:“肯定是小妹和小嚴回來了!”
兩艘船速度都很快,不久之後就靠近了,穆霖高喊了一聲:“小妹!小嚴!”
“是舅舅!”拓跋嚴高興地說,“舅舅!”
終於看清彼此,看到穆妍神色如常,穆霖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低頭就看到穆妍的雙手都被厚厚的布包了起來。
“小妹受傷了?”穆霖麵色微沉,獨孤傲把船停了下來。
“沒什麼大礙,一點皮肉傷。”穆妍不甚在意地說。
拓跋嚴皺了皺眉:“我覺得娘傷得很重的,流了好多血,都看到骨頭了。”
穆妍無奈地看了拓跋嚴一眼,拓跋嚴表示他要說實話。
“回去再說吧,我們把赤焰花株都帶回來了,必須天亮之前回到城主府,不然會死掉。”穆妍神色認真地說。
獨孤傲調轉了船頭,兩艘船離得很近,一起朝著神兵城而去。
拓跋嚴問了穆霖一句:“舅舅,天冥國的人到神兵城了嗎?”
穆霖微微點頭:“到了。”
拓跋嚴神色一冷:“那個離玥,當時我跟娘在星月島附近遇到他們的船,本來井水不犯河水,他們走他們的,我們走我們的,離玥竟然下令放箭要射殺我們!”
穆霖和獨孤傲麵色都是一寒,穆霖冷聲說:“小妹的傷是離玥害的?”
“娘的傷雖然不是離玥導致的,但我和娘被離玥逼得隻能跳海逃生,導致娘的傷口泡了海水,又嚴重了好多呢。”拓跋嚴冷聲說。在穆妍看來是小傷,在拓跋嚴看來卻是很嚴重的傷。
“找死!”穆霖冷哼了一聲。
獨孤傲點頭:“他確實是找死。”
“就是!”拓跋嚴很認同地說。
穆妍抬頭看天,天上的星星眨著眼。她默默地想,往日有舊怨,昨夜添新仇,她得認真想想,如何好好“招待”一下離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