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霖點頭,就聽到穆妍接著說:“第二,或許冥禦風曾經是中意冥煦的,因為冥煦在他膝下長大,實力和腦子看著也還行,並且很聽話。但是蕭寒寒出現之後,對比太慘烈,冥禦風意識到冥煦不僅實力不足,腦子也一般。但要說冥禦風中意蕭寒寒,倒也未必,因為蕭寒寒雖然實力夠強,但不聽話,冥禦風必然不喜這一點。而現在的局麵,等於直接把天冥國太子之位空置,別人還不能說什麼,也可以達到對蕭寒寒示好的目的,因為冥禦風並不想跟他這個實力強大的兒子成為敵人。冥禦風提拔冥銘,冷落冥煦,這些行為都是在挑起他的兒子們互相爭鬥,這是一種激勵方式,目的倒也不是讓他們自相殘殺,而是讓他們在這個過程中變得更強,這樣冥禦風未來真正選擇繼承人的時候,會有更多的可能。”
“應該就是這樣。”穆霖覺得穆妍說得很有道理,“小妹你對人心權謀了得得太多了,我看你最適合當皇帝。”
穆妍笑了:“我不喜歡一切出力不討好的事情,我的人生目標是過得快樂有趣,不是讓別人仰望我,怕我,何必去爭那些東西?要說聰明,我一直覺得聰明人很多,隻不過腦子是個好東西,有些人有,卻不太喜歡用。”
穆妍話落,門外傳來淩霜的聲音:“公子,無雙門白門主派人前來,想請大公子過去喝酒。”
穆霖皺眉,還沒說話,穆妍就接了一句:“行,讓客人稍候片刻。”
穆霖無語:“小妹,你說讓我做主都是假的吧?”
“沒有啊。”穆妍笑著說,“我們跟七殺城幾乎已經是不死不休的關係了,跟無雙門維持表麵的和平不是什麼壞事。人家請的就是你,你去喝個酒而已,反正也沒事。”
“你陪我一起去。”穆霖看著穆妍說。
“這次還真不行,我等會要去看看文琮的血書寫得怎麼樣了。”穆妍起身,拍了拍穆霖的肩膀說,“大哥去吧,就當去玩兒的。無雙門的人應該也不清楚我們跟青虞有仇這件事,還敢明著拉攏我們,但青虞對此應該樂見其成,這也是她可以利用的。說實話,白淵那個人還挺有意思的,沒有我們之前以為的那麼蠢,實力也是真的很強。大哥去跟他聊聊,看他專門找你過去是想幹什麼。”
“好吧,我去一趟。至於那個文琮,你跟他接觸,務必要小心一點。”穆霖對穆妍說。
“放心,那種貨色想傷到我,下輩子都不可能。”穆妍很淡定地說。就算文琮是細作,那他會做的不是對付神兵城的人,而是盡力偽裝好自己,博取穆妍的信任。
穆霖穿著一身青色的錦袍,是青葉專門給他做的,雖然當時已經知道穆霖和容箏不是一對兒,但青葉和容謙都還是很喜歡穆霖這個後輩,也很感激穆霖對他們的照顧,所以青葉給穆霖做了好幾套衣服,還經常給他做好吃的,獨孤傲都有些吃味了。
看著穆霖出門,穆妍又喝了一杯茶,看了幾頁書,才起身去前麵客棧找文琮了。
文琮的房門口一直守著兩個劍龍衛,就算他是細作,現在想跟青虞聯係也是不可能的。
劍龍衛推開門,穆妍進去,就看到地上鋪著兩個長長的白布條幅,一個上麵寫著血紅的字,正是當年文琮的祖父寫給青虞的勸諫血書,另外一個上麵洋洋灑灑地寫了上千字,詳述了文氏慘案,滿篇都是對青虞的控訴。
穆妍認真看過之後,默默地表示,她都要傾向於覺得這個文琮是真的了,因為一個冒牌貨能寫出如此真情實感並且文采飛揚的檄文,也是很難的。
文琮的手已經上過藥了,不過失血過多,臉色看起來更差了。看到穆妍進來,他就從桌邊站了起來,也沒說話,等著穆妍開口。
“不錯。”穆妍微微點頭,“我很欣賞文公子的文采。如若日後文公子報了仇,想留在神兵城的話,希望文公子能夠到神兵城的學堂之中去教書育人。”
“在下曾聽聞神兵城的公學,對於城主此舉十分欽佩。如能有機會去神兵城,當上學堂的先生,是我莫大的榮幸。”文琮神色認真地說。
穆妍唇角微勾,血書和檄文都還沒幹,她走過來坐下,提起茶壺給文琮倒了一杯茶,看著文琮說:“文公子不必拘謹,坐吧。”
“多謝伍公子。”文琮接過茶水,神色感激地說。
“我這個人,肚子裏沒有多少墨水,一向很佩服讀書人。”穆妍笑得很爽朗,完全就是個灑脫的江湖俠客形象,“不過我的武功還是不錯的,文公子作為文人之後,能夠耐得住習武的辛苦,也是很難得了。不過不知道文公子的武功師承何人?”
“在下的師父伍公子怕是沒聽過,是一個不為人知的高手,一直避世而居,因為與祖父有過一些交情,所以當初祖父讓人把我送到了師父那裏,求師父收留了我。”文琮歎了一口氣說,“師父本不想教我武功,說我沒有多少習武的天賦,也不希望我滿腹仇恨,隻想著報仇,因為他希望我好好活著,為文家傳宗接代,但那不是我想要的人生。”
“原來如此。”穆妍微微點頭,“等文公子傷好了,到時候我要跟文公子切磋一下。”
“伍公子實力高強,我定然不是對手。”文琮搖頭,很真誠地說。
“要比過才知道。”穆妍笑著說。
穆妍跟文琮又聊了幾句,文琮說話滴水不漏,不管從氣質還是才學,甚至是對青虞的態度,都挑不出一絲錯處。穆妍對於文琮的身份,依舊保持懷疑,但這並不妨礙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穆妍離開的時候,帶走了文琮寫好的血書和檄文,準備等半夜親自去掛到鳳鳴城城門口,等明日就有非常精彩的好戲看了。到時候青虞的臉色肯定很好看,正好又能讓葉明華和冥禦風都趕得上看熱鬧,等熱鬧大到一定的程度,青虞想要控製輿論和民心,就難了。
另外一邊,穆霖被無雙門的弟子客氣地迎著,進了無雙門包下的那家客棧,一進門就聽到樓上傳來的琴聲,正是當初容箏在去往神兵城的船上所彈的清心曲。容箏是跟穆妍學的,而現在彈琴的無疑是白奕,白奕又是聽容箏彈了之後學來的。
這首曲子一直都是穆霖的最愛,他對這首曲子是極為熟悉的。他的人生曾經有過很長時間的低穀,甚至可謂是深淵。當初穆霖和穆妍相依為命,住在東陽國清心寺的時候,穆妍經常為他彈這首曲子,讓他凝神靜氣,不要心情沉鬱,憂思過重。
穆霖上了樓,無雙門的弟子帶他到了一個房間的門口,琴聲從裏麵傳了出來。
“林公子,請,門主已經恭候多時了。”無雙門的弟子客氣地推開了麵前的房門。
下一刻,穆霖進門,琴聲戛然而止。白奕看到穆霖突然出現,顯然很是意外,垂眸掩去眼底的一絲錯愕和慌亂,但她的反應,坐在旁邊的白淵都沒有錯過。
白奕顯然並不知道白淵派人請了穆霖過來。這裏是白奕的房間,白淵不久之前說要聽白奕彈琴,看看白奕的琴藝如何,白奕就想到了當時在船上聽容箏彈過的清心曲。
那個時候穆霖對白奕說,清心曲是他妹妹所做,當時白奕還誤會了,以為穆霖說的是容箏,後來得知穆霖的身份,她回頭去想,才意識到穆霖口中的妹妹,一直說的都是神兵城的阿九城主。
白奕這會兒的慌亂,一方麵源自於她見到穆霖難以控製的緊張,另一方麵是因為她彈了穆霖的妹妹作的曲子,怕穆霖對此不高興。
穆霖看了白奕一眼,神色淡淡地收回了視線,看向了白淵。
白淵哈哈一笑,站了起來:“林公子來了,快請坐!來人,上酒!奕兒,怎麼不彈了?林公子不是外人,你剛剛彈的曲子就很好,再彈一遍,讓林公子也聽聽。”
白奕垂眸說:“祖父,我累了。”
“奕兒不是累了,是害羞了吧?”白淵看著白奕意味深長地說。
白奕蹙眉,心知白淵可能看出了她的心思,就更不知道白淵故意請穆霖過來是要做什麼了……
對於白淵意有所指的話,穆霖神色絲毫未變,眼神都沒有一絲波動。在白淵對麵落座之後,穆霖開口神色淡淡地說:“那首曲子是很好,不過白小姐不必再彈了。不知白門主找在下前來所為何事?”
白淵嗬嗬一笑,正好無雙門的弟子送了美酒進來,白淵叫白奕:“奕兒,過來斟酒。”
白奕起身,走過來,低著頭給白淵和穆霖斟酒,然後又默默地坐到了一邊去。
“林公子,無雙門和神兵城現在也不是外人了,老夫有話,可就直說了!”白淵和穆霖碰了一杯,一飲而盡之後,看著穆霖笑著說,“聽說林公子尚未娶妻,不知道林公子看老夫這孫女如何?”
白奕猛然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白淵,根本沒想到白淵竟然打算撮合她和穆霖!
穆霖神色平靜地說:“白小姐是青鸞國的王女,要當皇太女的,在下怕是配不上。”
白奕又低了頭去,不知道在想什麼。
白淵嗬嗬一笑說:“老夫也是男人,明白林公子的顧慮。說實話,老夫也早就看不慣青鸞國這皇權規矩了!老夫打算等奕兒當上皇太女,再當上女帝之後,就徹底廢除青虞定下來的那些臭規矩,讓男人都抬起頭,當家做主!奕兒心慕林公子,不會有別的男人,到時候林公子便能和奕兒共享這青鸞國的天下,林公子意下如何?”
穆霖笑了,笑意不達眼底:“小妹先前還說,白門主是個聰明人,我很認同她的看法。我可以理解白門主,如果我娶了你的孫女,接下來有神兵城幫你們,白小姐的勝算就要大很多,這對白門主來說,非常有益。”
被穆霖直接了當地戳破心思,白淵也不覺得尷尬,哈哈一笑說:“林公子,這件事,對我們雙方,都極為有益。老夫的孫女雖不如阿九城主,但也國色天香才貌雙全,並且對林公子一片癡心!美人和權勢,全都唾手可得,林公子何必拒絕呢?”
穆霖還沒說話,白奕猛然站了起來,看著白淵神色難看地說:“祖父別說了,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