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梁岷眯起眼睛暗讚一聲,“咱沈教授那是彼其之子,美如玉啊……”
魏芊芊聽得瞠目結舌,“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她嘖嘖歎道:“良民兒,我跟你說,花癡是病,得治,不然你早晚得栽。”
梁岷仰天惆悵道:“我也想啊,可這就像是毒,戒不掉啊。”
魏芊芊抖了抖雞皮疙瘩。
惡心完魏芊芊,梁岷心情頗好地哼著小調沿著杭州舟山東路走著,最後拐進了道路交彙口的八角胡同。
據說這裏可是個妙地兒,可到底妙在哪,在這住了將近二十年的梁岷可沒看出一丟丟。
八角胡同原先不叫這個名,但是之前叫什麼已經不可考了,現在之所以叫這個名兒,是因為九幾年的時候胡同底下有條名為八角的地下聯絡線。這條線是一條用來連接杭州地鐵1號線和軍用鐵道的不對外開放線路,後來不知為何,在12年地鐵一號線正式售票運營後就廢棄了。
胡同周圍既有玻璃幕牆耀花人眼的高樓大廈,也有古舊的平房公寓,說白了,這一片就是城鄉結合部,魚龍混雜。
梁岷走進南街那條狹長陰仄的巷道後麵,一家桔色成人的自營店旁邊掛著一塊紅綠的燈管,三行熒光大字在燈管下熠熠閃光——
超能診所,神油特價。
出門右拐,誠接廣告。
房產中介,二樓聊騷。
梁岷挎著包推開腐鏽的鐵門,一棟舊式的筒子樓就出現在她麵前。這樓就像是上個世紀遺留下的化石鋼筋外露,牆壁上幹裂的灰白水泥不知掉了幾塊,還沁著水漬和汙斑,散發出一股潮濕的腥臭味兒。
“篤篤——”
梁岷右手撐著牆,左手手指輕點著筒子樓一樓第一戶人家的門。門打開後一個幹瘦的老頭探了出來,梁岷左手一攤,“五月份的房租。”
老頭晃晃悠悠地從破落的鞋底抽出幾張浸著不明黑漬的鈔票,梁岷捏著鼻子接過,甕聲甕氣道:“劉老頭,你就不能不把錢放臭鞋裏嘛。”
劉老頭摳了摳腳,抽著煙笑露出八顆黃牙,“東家娃子不懂咧,不放鞋底明天幺麼就莫得了。”
梁岷聽著他這口不知道哪裏的方言,歎了口氣。這老頭是個鰥夫,隻知道姓劉,外地人,打她小的時候就住在這,都十七八年了,梁岷也不曉得他到底來杭州幹什麼的,不過她也沒瞎打聽的癖好,於是梁岷收好錢,敲開下一戶人家的門。
“收租……”她話還沒說完,門就被打開來了,一個打扮得跟夜店牛郎似的哥們朝她笑得風騷,“岷兒啊,看在你林哥我六塊腹肌的份上,少點唄,摸一次少十塊怎麼樣,當然,我更歡迎深度使用~”
梁岷艱難地把目光從他健碩的大胸肌上移開,義正言辭道:“不行!”
“嘖,小東家在外麵有野男人了吧,真讓人傷心。”名叫林昆的男人誇張地歎了口氣。
梁岷覷了眼他身後,“床上還躺著兩妹子的你沒有資格說這種話,少囉嗦,給錢!”
接下去梁岷足足折騰了有一個小時,才把一樓房客的房租全部收齊了,可累癱她了,也不知道這些奇奇怪怪的人怎麼都跑他們家開的旅館來了。
不過,好在有紅票子安慰。
梁岷喜滋滋地將手裏的鈔票數了數,不多,卻也有千把來塊,他們這兒雖然是老樓,但這些年外麵地皮的價格漲得跟鬼似的,他們這兒的房價自然也得跟著提一提。
梁岷正想攤開雙臂在沙發上癱一會兒,這時五髒廟卻不合時宜地打起了鼓,她抓了抓頭,認命地塔拉著鞋子走向冰冷的廚房,打開了一袋泡麵先填填肚子。
“咕嘟咕嘟……”燉湯的小鍋中,一個雞蛋敲下,鍋裏瞬間白沫翻湧。
梁岷撇掉浮沫,下了麵,不一會兒,海藻般的金黃色彎麵就被撈入碗中,盤旋在紅油裏,配上飽滿流油的荷包蛋以及翠綠蔥花,簡直完美!
梁岷呼呼地吹了幾口氣,抱著熱騰騰的泡麵從廚房出來,窩在沙發裏打開電視調了幾個頻道都不滿意,最後幹脆把遙控器一丟,轉手拿出了包裏的期中論文。
“哪裏邏輯不通了?”她鼓著腮幫嚼著一口泡麵咕噥道。
不知何時,黑沉的窗外開始刮風了,因為窗戶釘的還是鐵柵欄,風一吹,就有生鏽鐵絲劃過玻璃的吱呀聲,不一會兒,雨下了起來,劈裏啪啦地砸在窗戶上。
在梁岷盯著論文看的當口,那灰跡斑駁的窗戶上淌過幾道渾濁的水流,竟勾畫出一張詭異的人臉!
就在這時,樓下突然響起一陣急急的電鈴聲!
梁岷猝不及防地被嚇了一跳,手一抖,潔白的紙頁上就落了幾點油漬,她抽了張紙草草地擦了幾下,來不及清理,樓下就又響起了那催命般的聲響!
梁岷疑惑地站起身打開門走下樓道,都這個點了,誰還會來敲她家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