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寧縣盤桓了數日後,木連暖眼見北上無望,便決定率部南下。然而,南下的終點卻發生了不可調和的分歧。連暖決定往東南方向從揚州過江南下,而衛將軍李樾堅決要求驃騎營去西南方向到滁州去。這是兩個方向、兩個前途的大事,兩人又頂起來了。李樾用那一貫冷峻的眼光盯著連暖看了半響,並不曾有片刻離開。儲才生和包不凡也瞪著牛眼直勾勾的看著李樾,就等李樾動手的瞬間,一擁而上。他們二人早就見識過李樾的身手,自然不會做單打獨鬥的打算。
李樾習慣性的露出蔑視 世間萬物的神態,一板一眼的緩緩說道:“西楚霸王武功蓋世,力敵千軍,我是沒有這樣的水平的。然而亂軍之中取上將首級,卻是手到擒來的小事。莫說你們,便是木校尉也曾被我擒下。”
木連暖拍了拍腰間的寶劍,笑道:“手到擒來談何容易,也別總是吹牛。上次要不是我猝不及防,那會那麼容易被你拿住。還總吹啥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也沒見你親手殺幾個胡人。看起來,也就是個隻能窩裏橫的家夥。要不咱倆再較量一番?”連暖心中實是不願與他交手,這個葛老道的徒弟真是不同凡響,功夫心計都是江南一流人物,自己難以抵擋,打是打不過,嘴巴上卻不能吃虧。
李樾道:“你一個後生小子,好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要總把雞蛋碰石頭。我領的是中郎將、揚州刺史王中仁大帥的命令,你若是不聽我的號令,用不這我來動手,軍法森嚴,自然能要了你的小命。王大帥總督淮水一線的軍務,處置一個小校尉那還不是跟碾死一個螞蟻一樣輕鬆!”
連暖輕蔑的笑道:“李將軍,請莫要再提恁那王大帥了。請問王大帥的大軍在淮水一線殺了幾個匈奴人?請問王大帥在壽春城是不是連匈奴人的影子都沒見著便逃之夭夭了?你還好意思說。我身後的這些兄弟們,最不濟的也殺了三五個匈奴狗賊,那強的不是一星半點。便是處置我,也得回到江東。驃騎營戰時歸王大帥節製,可是王大帥根本就沒有戰過,自是不用節製我們。我們回江東卻是天經地義,你憑什麼阻攔!”
李樾一陣冷笑,掏出令牌晃了晃,陰森森的說道:“王大帥的軍事部署,豈是你一個小小的校尉可以知曉的,你這個級別的軍官隻配執行命令而已。還敢擅自評論大帥的行為和得失,真是膽大包天。”
連暖道:“這便不叫人說話了?王大帥總是有怕人之處啊!我驃騎營血戰一個月,士兵兄弟們傷亡殆盡。我們付出了如此巨大的犧牲,卻連個說話的機會都沒有,這還有沒有天理?若是我驃騎營真去了滁州,斷然不會有啥好下場。這樣的大帥,我們靠不上,所以滁州是不能去的。再說了,玄武軍是建業王世子司馬紹將軍親手組建的,我們隻聽司馬紹將軍的命令,俺們不認識別的人,也管不著。”
兩個將軍的吵架,不光是惹的眾兵士紛紛圍觀,也是激起了眾多路人的關注,他們都懷著奇怪和嘲笑的心情來圍觀著這一群衣服淩亂、士氣頹靡的士兵。這些都是南下逃難的百姓,自是身懷著對匈奴人的刻骨仇恨,但凡是聽到勾結幫助匈奴人的事情,定會痛心疾首,痛恨不已,痛罵連篇。木連暖不禁計上心來,他要借一下這些個百姓的嘴,來堵上李樾威逼驃騎營南下滁州的路。因為他深知李樾的為人,清高自傲,陰險狡詐深深隱藏,表麵上極度維護自己的名聲。這樣的人便需要用天下的大道理來降服他,定叫他辯無可辯,乖乖服從。
連暖從兵士手中抓過一麵大旗,使勁的晃著,鬥大的驃騎營的戰旗在風中呼啦啦的響著,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連暖大喊道:“逃跑有理,抗敵有罪啊,這還有什麼天理!”連暖連續大喊了幾遍,眼見越來越多的百姓向這聚集,不一會功夫,數百名扶老攜幼的逃難百姓和路過行人都擁擠上前,奇怪的看著這個搖旗呐喊的將軍。眾人心中想著:一看便知是個逃跑的將軍,敗得的丟人現眼的,還不找個地方藏著不露頭,還敢把旗招搖,真要看看他到底耍的啥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