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哼一聲,溫君佐看著一時不知如何作答的溫青痕,譏諷道:“也是,若無你的身份,拉來瑪喇勒做靠山,與阿獅蘭保持若即若離的關係,威脅著諸華各國,使他們不敢輕舉妄動,這偌大的薊丘要支離破碎,這些臣民要流離失所,這王室王位,也將消失於世人眼裏,僅存於史書描述裏。世人眼裏,你確實是一國之君,而在聰明人眼裏,你隻是阿獅蘭與瑪喇勒的傀儡!”
“到底是愚者認為我是刀劍,還是我笑愚者認為我是刀劍,皆以無論瑪喇勒還是阿獅蘭是否為我所用評判!如今看來,不論它們是否是我身後堅盾,隻要我一直憑借與他們若即若離的曖昧關係便能威懾各個宵小,換取長久無戰休養生息的機會,溫青痕這就無愧於心,無愧於天地、社稷、臣民,這就是成功!這天下就隻會有人罵薊丘背信棄義毀棄先祖與各國所立盟約,卻無人敢笑我溫青痕是個乳臭未幹的雜種!”
“天下畏懼北莽昭然若揭,此心若能為你所用,自然是把好刀;若,這把刀最後還要刺向薊丘,你豈不是為他人做了嫁衣?前功盡棄,社稷淪喪,你就是千古罪人!”
溫青痕不顧大局兵行險招,看似出其不意,實則欠缺章法、穩妥,但有一步走錯便滿盤皆輸;與一般王上做夢臣子築夢不同,他每一步棋後頭都得有人替他擦屁股,哪是什麼幹淨利落脆的風格,分明是魯莽造次。
當初,古霄獨自一人擔起大任,奔走各處忙東忙西,為的也是給溫青痕善後,最終落得個心力憔悴以緘諫抗議他的做法。時至今日,看著這個仍不知什麼是對是錯,死不悔改還在誇誇其談的娃子,溫君佐氣不打一處來,指著他的鼻子不顧形象便是一頓破口大罵,詞句之肮髒很難想象是從溫君佐口中說出。
“千古罪人是你!屢次三番阻撓薊丘與瑪喇勒共榮,授意製造禍亂使兩族積累仇怨,一拖再拖後舊仇未解又結新怨,要是不能在我這朝解決,你就妄想薊丘能夠強盛,溫家後世能擁有天下第二廣袤的領土!”
誰對誰錯由旁人評說,溫青痕隻認為有些事該做就一定要做。
“當真稀罕瑪喇勒那片草地?如今天下亂象紛紛暗流洶湧,顧此失彼常有之事,你一心要在薊丘和所有人鬥,無暇顧及瑪喇勒隻能放其自治,可知在此期間會發生多少事情?依我看來,鹿群能否傳到你手還猶未可知,薊丘不必拚死拚活搶來且守住,於己無益之地!”
兩人越罵越熱鬧,就差刀劍再起真正拚個你死我活,出去拿藥的十三、十四早已歸來,聽到帳內激烈唇槍舌戰隻能站在帳外等候,不敢進來調停。
“薊丘可以不要這些人民這些土地,但我要!我是薊丘的王,亦是瑪喇勒的王!”
“王?可笑,若無我有心栽培,你就隻能坐在王位上寸步難行,古霄、胡耶律、正流,哦!還有內閣八大臣,要不是他們真有治國安民之才,忠於薊丘忠於君王之心,隻要我當時心念一動,他們在上任的半途就會突然暴斃死於非命!至於我手底下的逆流、奸臣、貪官、惡吏等等,就是不想讓你這稍有政績便洋洋自得的王上突發奇想,以為國家海清河晏已是太平盛世可以為所欲為。”
兩人同時站起,手裏緊握長劍,此勢怕不再鬥一場難有終結;話不投機半句多,互相都有心結難解,本想借此機會化解,不曾想越攪越渾。
“得有人給你製造麻煩,這樣你才能乖乖呆在國中學會如何處理麻煩。從學會聽政,看文武百官眾生相識忠辨奸,到基於國情民生立法施政,這些流程一個不落都要好好學習,否則,你做不成稱職的國君。”
帳外燭火搖曳,火舌隨風晃動宛若少女婀娜多姿在月下婆娑起舞。草原有太多時間處於黑暗,牧民迷了路,牛羊找不到水草,它們都把希望放在火光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