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確實象征希望,所有草原人都是靠它從茹毛飲血的黑暗中,走到如今光明世界。在草原人的信仰中,天神、遊神、草海之神、各族祖宗神明都有約定俗成的祭拜節日。
隻有火神日夜相伴,北莽人不需要特意挑出個日子來祭拜。關於敬畏神明,作為王族,阿獅蘭得做表率,數年前建造王庭,大汗就是特地請可敦與多位神使奏請神明,得神明恩許後才選定築城圖樣,將王庭建成一座猶如祭壇的城市。
隻要一到晚間,鼓聲響徹雲霄,王庭各處篝火火把燃起,照亮方圓十裏天地燈火通明,使其猶如白晝。這王庭就像祭壇燃起通報上天人民之靜養,歌頌神明其恩德。
正值帳內兩人怒火再起,帳外傳來了一個聲音。
“娘……南泌!大汗……”溫青痕還沒看清除了十三、十四的影子,另外多出來的兩道人影形狀,南晴便帶著南泌走了進來。
能有此次見麵,是南晴南泌經曆不懈努力軟磨硬泡之下才得大汗首肯;壽宴不日便要開始,既然已經可以接受溫青痕,在不把瑪喇勒長公主與自己親女兒放出來多走動走動,還真會讓他族認為大汗小肚雞腸。
朝同樣驚訝的溫君佐微微屈身行禮,南晴淡笑著轉過頭來,對溫青痕淡笑著說,“我們就事論事,大伯一片苦心,你總不能毫不領情!”
“他……”這份吃驚溫青痕用了快有一刻多時才恢複,迷迷糊糊間聽到南晴如此吹捧溫君佐,心裏有一百個不願意,正要辯駁,南晴身旁的南泌跑了過來。
憂慮、歡樂都在此刻彙聚一堂,許久不見,再見之日又是溫青痕不懼千難萬險來到此,南泌一邊檢查他的傷勢喜極而泣,一邊示意他不要再強詞奪理。南晴臉色鐵青,這次再聚,絕不是簡單敘舊。
瞪了溫青痕一眼,讓他把到嘴邊的話再憋回去,南晴嗬斥道,“他什麼他?父之兄曰世父,言為嫡統繼世也。又曰伯父。伯,把也,把持家政也。現在的你,身兼兩國王位,受封領地東起日出之地,西及王庭山脈,北至冰原邊界,南靠古濁大河天險,領土之廣國人之眾已堪比小半個北莽,可是否能與你祖父一比?”
溫雄與瑪喇勒鹿王是同時代的風雲人物,各自對國家對部族,都有不可比擬的再造之功,朝野上下至今感念其恩德,所以任何一人,不論現有功績如何,怎麼可以妄言與之相比。
“我尚年幼,萬民塗炭,雖持公器不能救其,故不能與祖父相比……”溫青痕不敢多說話,耷拉著腦袋。
看他有些不服,南晴長歎口氣,換了個語氣:“所以,同為國君,你不如你祖父,那為什麼不效仿他,將國家之事交由你伯父管理?可知,你祖父能力遠超於你,卻還是授予你伯父處理國家之事的權利。”
“可我是王……”
“你是王,你伯父是臣,那你祖父時代,他們父子之間又是什麼關係?也是你與他這般水火不容嗎?”
“今非昔比,我與祖父之治國方略不同。”溫青痕一甩袖,不顧在場旁人感受。
溫君佐臉色不變,依舊古井無波;全看南晴會如何處理如何著急。
“有什麼不同?薊丘還是千年前的那個薊丘,千年後的薊丘也還是薊丘,所謂方略,不都是要國富民強?你年紀尚小,談何集權放權?無論治國還是為君,都需步步摸索,如果有你伯父在旁輔佐有他的經驗有他的見解助你,可不是能事半功倍?”
環繞在溫青痕耳邊苦口婆心的勸導,自他登基坐上王位開始便不絕於耳。無論那些人什麼身份、出於何意,溫青痕總是認為他們沒有設身處地的為坐在王位上的人考慮過,聽進去了也沒記在心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