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代而生談何容易？功高蓋主，客大欺店，那時北莽還是這個北莽嗎？”
收回心神，大汗不想多做詭辯，下定決心將心中所想說出，沉聲道，“隻要，北莽有一日不倒，我與你、姬犀、南晴、南泌、溫君佐等人還在人世，繼承溫青痕位置的，就隻能是我的外孫，他與南泌的骨肉！一輩傳一輩如此延續，就算溫家後世有人憑本事坐上了北莽汗位，那也隻是換了個姓，並非換了血脈。”
可敦聞言一愣，旋即捧腹大笑，笑自己自作多情，笑自己機關算盡反而沒去琢磨眼前人到底想著些什麼。大汗不知何時哪根筋搭錯糊塗地做了決定，這何止是放過溫青痕，簡直將他預設為儲君人選之一。
在他心裏，解釋溫青痕命格的答案多種多樣，剛才拿出來的解釋，不過是為了搪塞可敦，所以拿出一套最能令人信服，聽起來這命運又不會與北莽關鍵利益發生衝突的答案。
實則，大汗心中最大膽也是可敦最忌憚，今後實現之可行能居高不下的便是溫青痕坐上了北莽汗位。
“大汗未雨綢繆好計劃，既然北莽後世無憂，懇請大汗廢了姬犀儲君身份，改立溫青痕或是其他擁有阿獅蘭王室身份的人。”
“對溫青痕態度或緊或鬆，或友好或敵對，立姬犀為儲君都是盡為人君父的職責，往後的路要怎麼走，是姬犀的事。”
“就不怕你子婿斷了你長子的路？”
“……從今往後莫要再議此事，我問心無愧，隻看他們個人造化。”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任務，兒孫自有兒孫福，大汗不想再苛求什麼。
“那位是靜夫人，她前半生與我額吉境遇大體相同，阿獅蘭王室有太多密辛不為人所知，額吉將我生下後便追隨先人而去，是這位靜夫人頂著可敦的壓力將我撫養長大，待會有機會你得去拜見她！”
說著，溫青痕順著南泌的視線，注意到簇擁在大汗身旁的男男女女當中，有一穿著華貴的美婦人正含笑向他微微點頭示好。
今日是為迎接來自天南海北的貴賓是重頭戲，還有最後會壓軸出場的諸華各國使者，就算是大汗，也得盛裝出席舉辦隆重的儀式。迎賓人數龐大，有的是作為代表，有的是來看熱鬧，例如已到達王庭的各位族長，他們是客人不必隨行，但是，大汗那些兒子兒媳女兒女婿，還有部分親族必須到場。
可敦今日抱恙不能到場，大汗那些女人就全交由靜夫人管理，隻要客人和大汗打過招呼並送上賀禮，靜夫人就得帶著所以女人向客人問好。姬犀這邊是負責安排人接收賀禮，他的兄弟姐妹，大汗的兒女，現在都歸他管。
按阿獅蘭的規矩，長幼排序，又是子婿，南泌前麵刨去兩個大汗夭折的孩子，還得列出尊長子姬犀排頭的六個大汗子女，這才輪到南泌，而溫青痕還得站在南泌的後頭大汗四女的前頭，這才符合身份。
迎賓還未開始，正當溫青痕還在數著自己該站什麼位置，姬犀偷偷從人群中竄了出來，一把將他扯到大汗次子的前頭。
按姬犀說法，大汗的兒女當中沒有一人領食邑成封君，唯他溫青痕已是身兼兩國國君，若要平常論之，大汗都得特地挑出一日子，單獨設宴迎接，行迎賓大禮；所以，依身份之尊貴讓他立於大汗子嗣次席未有不妥。
“父汗有意讓小妹過繼給我額吉，想來是為給額吉一個心安，你怎麼看？”
前麵大汗正接見遠道而來的客人，這邊姬犀晃動著身子掩藏自己正偷偷地與溫青痕交談。
目視前方，熱情洋溢的笑容永遠掛在臉上，溫青痕也察覺到身後有多雙眼睛正盯著，在說話時盡量減少了嘴唇調整與牙齒開合：“你這麼問，顯然是內心反對，生怕大汗好心辦壞事，弄巧成拙，招來可敦更深忌憚。”
“所以，我來找你想辦法。”
撓了撓頭，溫青痕一時也拿不定主意，這事到底是接受還是拒絕，都有各自的好壞：“我看此事還需我娘親出麵。”
“長公主？這是阿獅蘭王室家事，她若涉及，何止招來誹議！長公主和阿獅蘭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父汗巴不得名正言順的將她娶過門，這不是落人口實，故意挑起我額吉與長公主之間的矛盾？”
“矛盾存在不假，可也得有機會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