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凶神惡煞模樣的侏儒立刻就軟了下來,態度陳懇地幾乎是要跪下。
他娘的……算什麼男人,也特麼忒怕死了。
阿瑤把手伸進靴子裏,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忽然掏出,她一個健步衝上前去,手起刀落,侏儒的脖子上的大動脈便被割破了。
鮮血濺了張老頭滿臉,就像是……噴泉一般。
他剛剛求饒地太專心,都沒有注意到身後那雙憤怒的眼睛。如果不是因為太怕死,又怎麼會送麼在阿瑤的手裏。
“快走吧,萬一水母娘娘……”
“你閉嘴。”
張老頭的話還沒說完,那女人便生硬地打斷了他。她的手裏,原本光潔的匕首還滴著鮮紅的血。
“剛剛那個是腹語,我騙他的。水母娘娘這麼多年附在山中,全靠妖蛇把守陰陽界限才維持元神不滅,妖蛇死了,她自然也撐不了多久。那仙氣跑掉的時候,就是她元神消散的時候。”那女人對著張老頭,質問道,“失靈隕石是不是在你那裏!”
張老頭一愣,刀還在她手裏,看她剛剛殺侏儒時的手腕,肯定也是練過的。
“阿瑤,你聽我說,你爺爺一生正直,仙風道骨,也是為了幫助別人才丟了性命,你再這樣為虎作倀,豈不是讓他九泉之下也不得安生?”張老頭對她打起了感情牌,這女人對她錯認的爺爺似乎有一種執念。
“我無父無母,無家無子!他們逼我投誠的時候,我爺爺在哪裏?是組織給了我家,給了我愛!”她嘶吼著,聲音都顫抖。
“你爺爺一直都很惦記你……”張老頭實在有些編不下去,隻好硬著頭皮一邊幻想一邊娓娓道,“他常常跟我說,如果孫女沒有走散,就該有凳子那麼高了,等到秋天的時候,就能把她扛在脖子上去樹林裏摘果子了;他常常說,如果孫女在他身邊,他一定要教她功夫,這樣等他哪一日去了,孫女遇到壞人還能自己保護自己;他常常說,如果孫女還在,一定是一個濃眉大眼的漂亮姑娘……”
“你別說了!”
那個女人丟下了匕首,竟嗚嗚地哭了起來。
張老頭見狀立刻一記飛腳踢飛了地上的匕首,美國佬一把衝上去製服了淚流滿麵的阿瑤。
周圍,無數的特警衝了進來,他們手裏握著手電筒,把周圍的一切都照地通明。
“抱頭!所有人!抱頭蹲下!”
張箭步那女人的旁邊,狂喊道:“快告訴我,長生術到底是怎麼回事!”
“容嫣嫣……張元的女人幾縷魂魄宿在九龍玉杯和夜明珠裏……還有血龍之石……隻要這幾件寶物重現天地……容嫣嫣就會複活……”
“不許說話!”特警怒吼道,接著,山洞裏所有人都被架了出去,包括那兩個死人。
阿瑤還是抱頭痛哭,不知是在哭被抓住了,還是在哭她的爺爺。
張老頭把失靈隕石隨手交給了一個特警便躺下了,他太累了,累到仿佛連續工作了一個世紀那麼累。
“你幹得不錯。”道教協會的會長牽著三耳妖猴滿臉笑容地走了過來,“這猴子當真不賴。要不是他的千裏耳,還真沒法知道你們在底下經曆了什麼。”
張老頭沒離他,隻是躺著。
美國佬做了什麼壞事嗎?沒有……但仔細想想,他非法盜墓,私設竊聽器,參與邪教。阿瑤做了什麼壞事嗎?好像也沒有……但仔細想想,她殺了人。
什麼是正,什麼又是邪?
“別想了。”會長坐到他的旁邊,緩緩道,“有時候想太多,未必是一件好事。凡事但求無愧於心罷了。”
張老頭長歎了一口氣,那個女人必然不止殺了侏儒那一個人,她的死刑是逃不過的了。縱使法律網開一麵,她引來鬼王,地府也不會放過她。
一個女人,無父無母,被人逼迫,加入邪教。
卻又因為邪教給她的關懷與愛,心甘情願,為邪教嘔心瀝血。
一個可憐的女人,像張老頭童年一樣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