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客魏伏誅(下)(1 / 3)

二月十五,是司徒老頭當初給老田的一個月之期的日子。

這天老田早早就起了床,甚至還特意沐了浴更了衣。當然,衣服方麵,老田自然是不穿龍袍的,除了上朝必須穿龍袍之外,老田一般還是喜歡穿著便衣。隻是今天打扮地稍微“華麗”了些,看起來跟一個超級暴發戶沒有任何差別。

最後還是在皇後張焉的白眼下由她親自給老田重新置換了的,張焉是什麼欣賞水平。老田整個人頓時搖身一變成了某位富商豪門的翩躚公子。當然,老田順帶把那個倒黴的替代小五子的乾清宮臨時管事太監趙本政給訓斥了一頓。

你問這是為什麼?

廢話,老田雖然文盲、沒有品味,但是經張焉提醒,起碼的明辨是非的能力那還是自然有的。那前麵的衣服穿得那麼沒有水平,這個責任自然是在那倒黴太監身上!

你又問?

拜托,雖然哪裏加顆珍珠,哪裏弄顆翡翠是老田自己的要求,但是這倒黴太監給他弄上去的對吧?

你說倒黴太監委屈?

不好意思,沒有品味的責任不在太監身上,難道還在皇帝身上不成?背背黑鍋,我們隻能為其默哀了。

其實這趙本政還是挺幸運的,他當初受魏忠賢指使,與其互通消息,老田想到這不過是個小太監,也沒什麼大惡,也就沒有追究他的“刑事責任”,繼續頂替著因小五子的離開而空出的空位的。當然,小五子回來之後,趙本政同學自然就得讓位了。

辰時(即清晨5—7時)未到,老田在一大群大內侍衛加身手高強、身份隱秘的隱藏侍衛阿大等人或明或暗的保護下,已經等候在東門之外一丈處。

為了體現自己對這兩位還沒見麵的師兄的重視,老田可謂做足了本錢。其實老田心中也是對這兩人很是好奇,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物,因此想第一時間見到他們。當然,出來透口氣的心思還是有的,要不然老田怎麼會把張焉和朱由檢也拉出來的。昨晚 兩兄弟喝地酩酊大醉,朱由檢在皇宮中自己開府前的宮殿過夜。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老田等了好久,還不見這兩個師兄前來的身影,再一次問身旁的張焉。來到明朝幾個月了,老田也慢慢適應下來,問時間用時辰。

張焉嫣然一笑,嬌嗔道:“皇上,您不是說兩位師兄辰時三刻之前到的麼,現在還沒到三刻呢,您看您,都問了臣妾五次了。”

老田詫異道:“是嗎?朕問了五次了嗎?”

張焉和朱由檢同時默契地搖搖頭,這個心急如焚的皇上。

時間在老田等人的焦急等待中悄悄溜過,作為大明王朝京師的北京城的東門漸漸熱鬧起來。進城的百姓行人由開初的稀疏到絡繹不絕,這些人看裝束打扮,大多是普通農戶,這些住在城外的農戶或是挑了一挑菜、或是擔了一擔柴進到城裏去賣幾個錢貼補家用的。

老田也由先初抓耳撓腮的不耐煩到後來的津津有味,這是老田來到明朝後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體會到百姓生活。在老田的想象中,此刻的明朝已經猶如快下山的太陽,內部矛盾叢生、外部威脅漸長,這些下層百姓應該是麵黃肌瘦、窮困潦倒的,因此老田來到明朝後從來就沒想過要出宮,就怕自己見到自己可憐的“子民”時,忍不住心酸難過。

沒想到如今這種情形,卻如那繁華盛世一般,絲毫不見蕭條,這倒大出老田意料之外了。

老田心中歡喜,轉頭問朱由檢道:“小檢,咱們大明朝的百姓,生活都如朕眼前所見一般,富足恬淡麼?”說著又點了點頭,這些百姓怎麼說都是自己的子民,他們生活越好,自己當然越開心。

朱由檢眼中的難過憤慨一閃而過,就欲直言,張焉在側拉拉他衣袖,朱由檢快到嗓子口的話咽了回去,換成:“皇兄所見不差,進城的京城百姓,看起來都如此富足。”

中國曆來都是個農業大國,有人以來,對於土地的爭奪就從沒有停止過,又特別是以兩千多年的封建王朝為甚。那麼在每代王朝的後期,土地兼並的情形,也是最劇烈的。所以才會有文人感歎: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這既是說“興”之初的兵災苦民,也是說“亡”之前的黑暗累民。其實無論在哪種時代哪種社會,最可憐、最先倒黴的永遠是處在最下層的老百姓。

魏忠賢當政期間,本就黑暗的大明朝,更是腐朽腐敗,土地兼並更加劇烈,北京處在天子腳下,也僅僅是稍微好了一些。但是魏忠賢及其手下很有辦法,早就吩咐下去,那種看起來麵黃肌瘦、穿著如乞丐一般的超級窮人嚴禁入城。

起先還有穿著破爛的窮人不知道魏忠賢的這個滅絕人性的政策,進城來賣點土特產什麼的貼補貼補家用,但在守城士兵不問青紅皂白地全都當場格殺在城門口之後,就再也沒有了“有損京城繁華者”敢擅自進城了。

但是那種家裏稍微有錢的老百姓確實少之又少了,俗話還說:上有計策,下有對策呢。這些窮苦老百姓們被逼無奈,隻得東家一雞蛋西家一鴨蛋地湊了錢去買衣服,大家輪流著穿了進城去賣蔬菜柴禾。久而久之,竟然成了這樣一副表麵繁華的情狀。

這些事情,朱由檢住在皇宮外幾年了,早有耳聞,朱由檢心中的悲憤可想而知。現在雖然閹黨全部下台入獄了,但沒想到還是這樣。朱由檢本來是要直言的,但是經張焉暗中提醒,也不好當即壞了皇兄的興致。

老田站在前方,沒注意到張焉拉朱由檢衣袖,也沒想到朱由檢話中還有話,爽朗地哈哈大笑道:“好,很好!既然如此,朕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