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九爺正等著連鳳丫的感恩。
連鳳丫垂了眼皮,眨眼又恢複正常,看向安九爺:“安九爺又拿小女說笑了?小女不識字,沒讀過書,聽不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嗬~她如今隻是草還不是木,安九爺說的她都懂,不過,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那也是木頭該考慮的事情,不是她。
等到她成長為木頭的時候,才有資格考慮這樣的問題。
安九爺被連鳳丫嬉皮笑臉的話給囁住,“你~”了半天,最後搖搖頭,罷了罷了,該提醒的也都提醒了。
何況也隻是看在二爺送給她的那瓶雪肌膏的麵上,才送出的提醒。
兩人還是簽了字按了手印,這次連鳳丫沒讓連大山按手印,而是她自己。
協議成了之後,連鳳丫默默收起協議後,忽而抬頭,突然喊了一聲:“安九爺,我還是草。”
“什麼?”安九爺一時糊塗,不解看向對麵那丫頭,隻見那張黝黑平凡的臉上,嵌著一雙黑曜石一般幽深的眼,那丫頭頂著一張不大好看的臉,無比認真的看著自己說道:“安九爺,我還是草,一棵草有什麼可藏的?”
安九爺瞬間明白了……她是說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但她現在什麼都不是,有什麼是她可以藏的?
或者是說……她有什麼東西能夠藏!
“本來什麼都沒有……”連鳳丫說了半句頭的話,忽然一雙眼對上安九爺:“謝謝。”
安九爺搖搖頭:“隨你吧。”一個村姑還不值得自己費心交好。
在安九爺看來來,和連鳳丫一家做的這樁買賣,隻是他人生插曲中微乎其微的一道,甚至可以忽略不計,這樁生意,也不過是他這一生中,千千萬萬生意中微乎其微的一樁。不需要半年,自己大約連“連鳳丫”是誰,都不一定記得。
可讓安九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
“爹娘,你們先回避一下,安九爺和我還有話要說。”安九爺胡思亂想的時候,耳邊就聽到一道少女軟軟的聲音這麼說道,猛地一抬頭,看向那道聲音的主人,不禁一陣愕然……他什麼時候還有話要和這丫頭說了?
巧的是,他看向連鳳丫,連鳳丫也恰巧轉頭看他,“安九爺您說是不是?”
“是……”是你個大頭鬼呀……他倒是很想這麼說,但連鳳丫正一臉笑盈盈的看著他,安九爺忍不住暗自翻白眼兒:“是,我還有話跟連姑娘說。”
等到連大山和萬氏出了門,安九爺“哼”了一聲,喝道:“連姑娘還有什麼話,這下可以說了吧?”儼然是對連鳳丫拿他當筏子的不滿。
“既然如此,小女就直說了。”手一伸,伸到了安九爺的眼睛下,她就沒準備跟安九爺客氣:“安九爺不如先預支我十兩銀子吧。”
我……日!
安九爺差點兒把這相當粗魯的兩個字托之於口……敢情又是拿他做筏子又是這麼大費周折把她爹娘送出去,就是為了跟他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