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位也都瞧見了,一切都是誤會一場。”這時候,就該李公公打圓場了。
他轉過身子,佛塵一挽,對著那文武百官:“諸位大人稟事之前,可要查清楚了。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如此這般做事草率,可就叫陛下他老人家為難了。”
字字針尖,刺得一眾言官啞口無言。
再看那位鳳淮縣主……事已至此,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不過這裏誰人不知曉,此間本是陸嵐的事情,鳳淮縣主隻是一個擋槍擦屁股的。
隻是猜到歸猜到,卻不能說。
有一些事情,讓他蒙著一層遮羞布就好,揭開了,那就不美了。
到得這時候,文武百官之中,從前沒有在意過那位被陛下親自封賞的鳳淮縣主,權貴之中,鳳淮縣主這個名字,隻當茶餘飯後的聊資罷了,
這一刻,很多人第一次對這位民間異姓的鳳淮縣主,終於對她正視起來。
風口浪尖的鳳淮縣主,那女子依舊風輕雲淡。
百官中,有交好的同窗,小聲耳語:
“瞧起來不起眼的很,如今看來,卻是不簡單的。”
雖然她破局的手法不美哉,的的確確化解了一件讓陛下憂心的難事。
隻是,葬品,是她鳳淮縣主這個人。
連鳳丫不著痕跡地緩了口氣,她是故意為之的,用自己的名聲,用她自己,去破這個局,不是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隻是這個辦法最簡單,更重要的是……她要讓老皇帝記住她連鳳丫的犧牲,以後,她死後,能夠念著她的這點好,對著她的父母孩子,有一份幫扶的情誼。
如今,一舉三得,目的達到了。
至於,從今天起,她鳳淮縣主的名聲會傳揚成什麼樣……並不重要了。
風吹過,發微亂。
人群中,有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始終盯著她。
不知為何,望著那女人臉上一閃即逝的釋然模樣,這一刻,蕭瑾有一種錯覺,她比風還輕,風一吹,就會散在霧裏一樣,
看她發微亂,不曾多想,便探出了手,朝著她的方向……
一聲“咦?阿娘,怎麼這麼多的人啊?是客人嗎?”,打斷了太子蕭瑾,他猛然醒來,陡然收回了抬至半空的手,
麵容平靜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雲淡風輕地垂下手臂,擱在身側。
這一聲孩童稚氣嬌俏軟嫩的言語,也打破了已經陷入僵持的氣氛。
言官們各自鬆了一口氣,眾人循著聲音的來源望去,
沈家的拱門前,兩個孩子站在那裏,他們身邊,是金科探花。
“那是誰家的孩子?”老皇帝遠遠瞧著,便有些好奇。
蕭瑾唇邊一抹笑意。
“回稟陛下,是臣女的一雙兒女。”連鳳丫輕聲說道,視線卻也落在那拱門前的一大二小三個孩子身上,
爬山虎碧綠青蔥,正是四月裏,青嫩的藤蔓,爬滿了整個院牆。
印著那三個身影,充滿生機盎然的蓬勃。
這一處院落,瞬間被無形分割成兩個天地,那邊是生機盎然的蓬勃,這邊卻是充斥著成人世界的種種。
“原來是鳳淮的孩子。”
說話之間,沈竹心已經領著兩小隻上了前來,給天子行禮。
看著規規矩矩給自己行禮的兩個娃兒,老皇帝心生歡喜:“起來吧。”
忍不住上前去逗弄一番。
蕭瑾那張萬年冰塊的臉上,春江化水一般,眉眼都是笑意。
目光落在那小男娃的身上,
觸及他頭上戴著的帷帽,蕭瑾眸光深了深,雖帷帽遮住了那張小臉,但他知道,那小子,正透著帷帽,看著自己,
蕭瑾意味深長地勾起唇角。
小家夥帷帽下的粉嫩小嘴,抿了抿,卻是和他爹一樣的冰塊臉,顯得少年老成。
自然,無人看得見。
老皇帝被小珠珠的童顏笑語,妙語連珠一串,逗得心花怒放。
這時,才把視線落在了一旁的小男娃身上,頓時奇怪道:
“為何你要戴著帷帽?”
原以為會聽到童言童語,卻沒曾想到,帷帽下傳來一板一眼正正經經的回答:“回天家的話,擋風。”
可真是,惜字如金。
沈老爺子這時忍不住上前解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