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蹭了一會兒,明笙從病房裏出來,邵鈞庭不太放心,還是陪她去了陸澤丞在的病房。
陸澤丞已經醒來了,在掛水,臉色有些蒼白。
一個穿著青色棉布衣裳的中年女子坐在病床旁,略有些恨意地瞪了明笙一眼,道:“可真是個禍害。”
明笙的眉頭微微一皺。
她不認識這個人。
邵鈞庭下意識地將明笙護到身後,不滿地看了陸澤丞一眼。
陸澤丞輕咳了一聲,啞著嗓子,略有些歉意地道:“……這是我妹妹華瀅。華瀅,我能從那裏出來,多虧了小邵。”
陸華瀅冷冷地掃了邵鈞庭和明笙一眼,撇了撇唇,走了出去。
所以理論上這是她的姑姑?明笙回眸看了陸華瀅清瘦的背影一眼。
過來前,邵鈞庭給她看了剛出的她和陸澤丞的DNA檢驗報告,99.99%匹配。
陸澤丞,確實是她的爸爸。
不過,對這個“爸爸”,她隻覺得更加疏離。
明笙定定地看著陸澤丞,眼角的餘光就瞥見,他的床頭邊也放著一份一樣的報告。
他應該已經看過了。
不知道為什麼,明笙的臉微微有些發熱。
邵鈞庭捏了她的小手一下,道:“我先回病房躺一會兒。”
“嗯。”明笙輕輕地應了一聲。
邵鈞庭離開,陸澤丞禮貌而不失尷尬地笑了笑,道:“你應該也剛醒來沒多久,快先坐下來。”
雖然有些生硬,但他溫暖的眸子裏帶著一絲掩不住的關切。
明笙拉過一張椅子,在陸澤丞的床頭坐下,兩隻手安分地放在雙膝上,乖巧得像幼兒園上課的小朋友。
拘謹。
陸澤丞無奈地笑了笑:“在卡薩布蘭卡遇到你的時候,還是挺活潑的。”
他的聲音微微地沙啞,眼眸浩瀚而深邃,明笙看著眼前這個五官輪廓和自己肖似的男子,眸間的亮光不由微微一動。
之前,怎麼就沒看出來呢?
他們……其實長得挺像的。
不過……
明笙微微笑了下,道:“可能是……近鄉情怯。”
近鄉情怯。
陸澤丞喉結滾動了一下,道:“這幾年……過得好麼?”
說完,他自己又擺了擺手,不滿道,“算了,我這是什麼問題。”
想也知道,她過得很辛苦。
明笙指尖微微一動,不自覺地交疊的雙手就相互碰了碰。
“其實……我過得挺好的,特別是……結婚以後。”明笙臉上浮起淡淡地笑容,問道,“陸先生,你呢?”
她喊他……陸先生。
陸澤丞眼底閃過一絲落寞,嗓音低沉:“我也挺好的。”
一時無話。
陸澤丞的視線落在她裹得嚴嚴實實的手上,問道:“手受傷了?”
明笙垂下眸子,道:“一點點小傷,就是破了點皮,過兩天就好了。”
她笑起來時,像極了小槿,長長的睫毛在眼睛下方留下兩道剪影,雲淡風輕。
陸澤丞低低地咳嗽了兩聲,心裏一片酸澀。
他的孩子,已經快二十一歲了,他卻現在才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