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坐下,丫鬟就來報,劉奶奶來了,玉蓮和順娘放下還沒到唇邊的茶,雙雙迎了出去,剛走出出不遠,就見陳千金被兩個丫鬟扶著,見了順娘她們,不及行禮就哭了起來,卻不出聲,隻是哀哀的哭,順娘扶住陳千金,玉蓮留心細看陳千金,見她穿著,居然還是昨日來赴宴的衣服,隻是頭上釵掉鬢亂,衣服也被揉搓的似破布一般,心裏極是奇怪,再瞧她身後,居然沒有一個從人,心裏越發嘀咕不止。
這時已經到了廳裏,陳千金哭了一會,方才慢慢停下,順娘這才得了空,讓丫鬟扶她進去裏麵房裏,換了衣裳,淨了麵。
玉蓮見她走了,才問道:“怎的劉家人一個沒來?”順娘見她這樣問,四處看看,才伏到她耳邊道:“卻是說劉老爺是被自己的家人殺死,把他們全關在了驛館裏,盤問呢。”玉蓮聽了這話,抖了一下,方才歎道:“怎的有這等事,難道是劉老爺他?”
順娘歎道:“這也要我家老爺回來,細問了,隻是劉奶奶她,昨晚事發到現在,都沒人照管,行李甚的,都還封在驛館。”說完就又掉下淚來,玉蓮聽了,不覺也跟著滴兩滴淚,勸解了她,兩人又重新吃茶閑話,丫鬟扶著陳千金出來,她換了衣裳,又重新淨過麵,梳過頭,看著比方才卻是好些了,這才重新行禮坐下。
陳千金瞧見玉蓮,見她和順娘之間,十分親熱,順娘對她,也比不得自己,隻是麵子情,雖然昨日本就知道,隻是那時劉大智還在,自己再怎麼說,得的誥命也比玉蓮高,今日見了,想起劉大智卻已去了,她家相公卻是活的好好的,自己回了家鄉,卻還有個婆婆,母親已經去世,又沒兒子,心裏又酸又澀,說不上幾句,登時卻掉下淚了,隻有半分是為了劉大智,剩下的九十九分半裏麵,哪有半點不是為了自己。
順娘卻當她是哀痛太過,忙的勸說,玉蓮見陳千金哭的苦痛,心裏倒對她又添分同情,雖說陳千金素日所為,眾人卻也是心知的,玉蓮也恨她手段太辣,不喜歡了,何不不許妾進門,怎的進了門,卻又百般擺布,此時見她哭的哀傷,還當她是真心為劉大智苦痛,想來也是情之所鍾,方犯下種種罪孽。
和順娘一道,是真心勸解,誰知道陳千金心裏真實所想,這日卻是整整勸了陳千金一天,直到傍晚日落,陳千金哭聲才漸收,順娘安慰了她一天,卻是口也幹了,舌也險些說破,見她不哭了,忙的讓丫鬟把她送入房內,這才鬆了口氣,回頭見玉蓮也是滿麵疲憊,忙笑道:“玉蓮,今日卻是累了你。”
玉蓮搖頭歎道:“都是同鄉,出了這等事情,卻也。”順娘眉頭輕皺,拉了玉蓮的手:“還虧你大度,換了別人,隻怕總會暗刺。”玉蓮聽了這話,眼看向外邊,唇邊露出一絲笑容:“那些事,都過去了,再說,若沒她家當日要和劉家結親,指不定今日守寡的就是我了,再提那些舊怨。”
順娘聽了玉蓮這話,點頭讚道:“果然妹妹平日,隻對你讚不絕口,卻原來和常人不同,倒顯得我方才問話,小氣了些。”玉蓮一笑,兩人又說了幾句,順娘要留玉蓮吃飯,玉蓮卻記掛著家裏的孩子,辭了去了。
剛下了轎,進了屋,一個身影就撲了過來,卻是玉蓮的長子,今年三歲的真哥,玉蓮順勢把他抱起來,真哥奶聲奶氣的說:“娘,怎的你今日去了這麼一天,我寫的字,你都沒看。”奶媽要上前把真哥抱下來,真哥摟著玉蓮脖子不放,另一個奶媽抱著的玉蓮女兒見了,也伸著小手,要娘抱,玉蓮一手一個,把兩孩子抱在懷裏,真哥隻是要叫娘去看他寫的字,女兒卻也要和玉蓮玩,鬧了半日,才跟著各自的奶媽去了。
玉蓮這才覺得又累又餓,問過下人,知道陸秀還沒回來,吩咐她們隨便弄了點吃的,正吃時候,陸秀一臉疲憊的回來了,玉蓮也沒抬頭,隻是招呼他換了衣服來吃,陸秀想來也是餓極了,也沒換便服,拿起個饅頭就啃,玉蓮抬頭白他一眼,還是自己起身,去拿了衣服來給他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