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瑾感覺自己眼眶止不住地想紅,趕緊低下了頭。
也不知道她那個天天因為查案忙得跟個軲轆一樣的爹,現在怎麼樣了。
沈長史和許郢見她如此,隻以為她首次離家這麼多時日,有些想家罷了。
沈母因為沈碧玉的外祖母重病,不得不回老家照顧,今日便沒有在此,兩個大男人都不太擅長勸慰,翁婿二人未免她繼續難過,倒是極有默契地扯開了話題。
轉眼大半天便過去,趙瑾說話說得及其小心翼翼,每次開口必定再三斟酌,這不免讓沈父歎氣:“我這女兒自幼嬌縱,配侯爺本就是高攀,但我作為父親,還是望侯爺日後多照看她。”
許郢自然應好。
沈長史見長寧侯平易近人,溫文有禮,與傳聞中的或桀驁或風流大不相同,短短半日卻與他相談甚歡,興致上來,便大著膽子留許郢用飯。
許郢正想應好,卻聽沈家小宅外突然傳來一聲細長的通報聲。
“十一皇子到——”
話音未落,便見一個十歲出頭的少年蹬蹬衝了進來,直撲長寧侯懷中,聲音無比沉痛:“是本殿無能,師傅您受委屈了!”
許郢趁著這小崽子還沒徹底埋進他懷中之前,果斷地將人拎了起來:“殿下,臣記得教過您,男男授受不親。”
趙瑾昔日在趙府曾經聽父親提過幾句,長寧侯少時戰功赫赫,在軍中的威信連皇帝都奈何不得,皇家之人都不敢和許郢走得太近,唯有多年來體弱的十一皇子執意拜許郢為師,許郢除了身負軍職,也會教導十一皇子。
趙瑾默默無言地看著被許郢一把拎起那個瘦弱的小人,嘴裏還吐著亂七八糟混話,深深為十一皇子能否正常地成長而擔憂。
十一皇子在許郢手中揮舞著四肢,仍舊拚命地企圖朝許郢撲去,那一臉悲痛的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父子之間的生離死別。
許郢有些頭疼地轉向沈長史,歉然道:“本來今日還是婚假,是我忘了告知十一皇子可不必來尋我,如今恐怕無法留在此陪嶽父用飯了。”
趙瑾也趕忙起身,和父親惜別一番,顯然是打算和許郢一塊走了。
人家堂堂皇子自然比他這個芝麻小官重要得多,而他認為女兒嫁的是長寧侯府這樣的大戶人家,更要謹言慎行,自然也不敢留人。
於是來時隻有夫妻二人的馬車裏,回程的時候多了一個病弱的皇子。
不知道是不是身體弱的孩子比較嬌氣,亦或是天家的孩子都是如此,馬車剛被緩緩拉動,十一皇子便指著案幾上的茶壺:“本殿渴了。”
這明顯就不是對自己的恩師說話的語氣,不是叫許郢,那便是叫她這位同坐在馬車裏的長寧侯夫人了。
算了,到底隻是個病懨懨的孩子,可能生來便吃夠苦頭了,她給他倒杯茶也不算什麼。
十一皇子接過茶杯,悄悄地瞥了長寧侯一眼,見他似乎在閉目養神,對自己的舉動並未有任何表示。
於是十一皇子越發鎮定,他低頭飲了一口茶,隨即眉頭一皺,顯得極為不悅,砰地將茶杯往小幾上一放:“你給本殿倒的是什麼東西!滿口澀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