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雨來的快,去的也快。
匆匆忙忙個瞬間,這雨已經是停的一丁點都不在下的了。若非東院裏頭樹葉上滴落的水珠,虞半凡甚至都隻會把方才自己所經曆的一切當做一場夢境罷了。
應當是夢境才對,這個現實裏的傅和同,怎會是能夠做出那般溫柔舉動的人呢?他在自己的心中,應當永遠都是那個喜怒無常的暴君才是啊。
虞半凡斂了眼眸,低頭看向自己手裏的藥盅,心思卻是飄的越來越遠。
她滿腦子都是方才自己為了救傅和同,應急親上去的那個吻。雖說是為了救他才那樣做的不錯就是了,可是現在回想起來,虞半凡的麵上卻是兀地出現一抹緋紅。不單單如此,就連心髒都是陡然間跳動的迅速,好像是隨時隨地都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了似的。
這真真是太過奇怪了一些——
“娘娘,你要的幾本醫書都在這裏了,還需要什麼麼?”白玉清脆的一聲,驚得虞半凡險些撇了手裏的藥盅,所幸白玉眼疾手快,伸手將藥盅給捧住了,否則這上好的翡翠藥盅怕是今日就得要摔成一堆碎片就是了。
白玉瞧著這藥盅,有些抱怨地抬頭看了一眼虞半凡,小聲嘟囔道,“娘娘今日究竟是在想些什麼呀?這可是娘娘你的寶貝,你方才可是險些把自己的寶貝給摔碎的了。”
虞半凡心中也是餘驚未定,深諳白玉此言是因為擔心自己才說道,故而也不曾生氣,反倒是有些心虛地眯了眯眼睛,笑了兩聲從白玉手裏捧過藥盅來好生地放置在了桌子上,說道,“沒什麼事情,隻是方才想著這禮物的事情想的出神了。還好白玉你及時幫我給接住了,不然怕是我得要難過上好些日子了。”
虞半凡細細地擦拭著藥盅表麵,這藥盅乃是上好的翡翠打磨而成,攏共用了數十塊進貢翡翠,才打磨成了這麼一個藥盅。
這是原先宇治所一直用著的藥盅。
宇治告訴虞半凡,這藥盅乃是有著靈性的。起先他在選用翡翠時,便是精挑細選了一年的光景才將這些所需要的翡翠給收集齊全了。又是花費了兩年的時間才將這一套藥盅給打磨完善,這期間他同這藥盅早已是產生了感情的了。
對於宇治而言,這藥盅已是擁有了魂魄和生命的物什,這般長久的年歲時間裏,他早已是將這藥盅給視為了親人的存在。
可是虞半凡下山前,宇治卻是搬出了這一套寶貝似的藥盅,將它贈與了虞半凡。
“我想凡兒,應當是要比為師更加需要這套藥盅的。為師以後若是不陪在凡兒身邊了,凡兒還是要好生地保管這藥盅。這藥盅已經吸收了天地之精華,日月之靈氣上百年的時光,是這市麵上的尋常藥盅無所能相提的。”
虞半凡自是感動不已,她同師傅生活了這麼久的日子,也是深諳這套藥盅對師傅而言是多麼重要的存在。
而今這般重要的物什,師傅卻是轉贈與自己。
“弟子何德何能,承此厚禮。日後徒兒不能陪在師傅身邊照顧,隻留此物與師傅,日後見此信物,徒兒無論刀山火海都會去見師傅。”
那一日,自己捧著這藥盅下了山,自此以後已是經年光景不曾見到過師傅了。
虞半凡低低一聲歎息,手指輕輕撫摸過那藥盅表麵,內心無盡的憂愁之感升起。
她又何嚐不想再去見見師傅,自己雖然是已經學成下山的了,可是同師傅多年的情誼也是真情實感地擺在了那裏,又怎會是說說就可以那般結束的呢。
但是師傅在虞半凡下山的時候立下的一條規矩,便是再也不可上山去找他,而且也不能夠告訴他人他住在這太白山上。若是壞了這規矩,這一身的醫術,他是大有能力完全收回去的。
虞半凡也是咬咬牙,這些年歲來都不曾壞了這規矩,自己終究是花費了精力和時間的,若是這醫術就這麼平白的沒了,她怕是哭死都來不及。
“不過娘娘平素裏這麼寶貝這個藥盅,可是這藥盅有著什麼過人之處的呢?”白玉好奇地探頭看向這個藥盅,隻瞧的這藥盅泛著淡淡的翡翠光澤,可是白玉也不曾接觸過多少的金銀珠寶,對這些昂貴物什的價值觀念也僅僅局限於“貴”這一字上麵了。
虞半凡略略一怔,旋即輕笑出聲,搖搖頭道,“這藥盅的過人之處對於我而言,怕是因為它是師傅留給我的信物罷。”
一整個下午的時日裏,虞半凡都是在翻閱大量的醫書,尋找一張最適合給皇太後製藥的藥方子。若是擱作尋常的老人,虞半凡怕是隻會挑揀上一些強身健體,延年益壽的方子來製藥的了。可是終究這是皇太後,稍微不注意便是會掉腦袋的人物,怕是到時候傅和同都救不了自己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