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虞半凡思來複去的想了許多的事情,這些日子傅和同的變化,還有自己的變化。
這些事情交織錯雜地纏繞在了她的心上,最後彙聚成了一團蜘蛛網,如何都是找不著那根解開這團混亂的關鍵蛛線。
她做了個夢,夢裏的傅和同忽然來到了她的身邊,抬起了她的頭想要吻她。
她迅速地閃避了開來,一臉驚詫地看著麵前那個男子。
這個人確實是傅和同不錯,是那個曾經幾番要把自己置於死地的那個活閻羅不錯。可是為何今日在他的臉上,卻是露出了這般溫柔的神情來呢。
虞半凡頗為惶恐地連連後退,恨不得要躲出這太子府才肯停下腳步來,可是傅和同卻像是黏在了自己身上一樣,無論自己怎麼挪動著腳步,他都是會準確無誤地來到自己的身邊,並且緊緊地抓住自己的手腕。
“傅和同,你是不是瘋了?”虞半凡終於忍無可忍,怒色問道。
可是出乎意料的,這回傅和同卻是沒有生氣,反倒是露出了更加溫柔的笑顏來,他輕聲道,“是呀,我確實是瘋了,中了你的毒,為你而瘋魔了。”
“別——”
虞半凡驚呼著醒了過來,整個人的背上簌簌的流著冷汗,肚兜也是被這汗水給浸濕,發出了酸臭的汗臭味來。
虞半凡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頗為厭惡地緊蹙著眉頭,預備著下床去隨意地衝個澡。
他人若是做到這種夢,想來必然是個極其美好的春夢了。可是怎的落在了自己的腦袋裏,就是成了這駭人無比的噩夢了。
想來也是平素裏瞧著那傅和同殺人不眨眼的模樣久了,這心上的陰影一時半會兒也是驅逐不掉的了。
哪怕傅和同這些日子如何的溫柔且體貼,自己都是無法輕易地抹滅掉心頭上的那些噩夢。
“娘娘怎的起身了?可是方才做噩夢了,奴婢聽著娘娘似乎是被夢給魘住了。”白玉揉著眼睛出了耳房來,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瞧著虞半凡頗為不好意思的了。
“做了些不好的夢罷了,我這邊無事的了,你自己回去繼續休息罷。”虞半凡笑道。
白玉瞧著虞半凡這邊著實是沒有事情的了,故而也是打了個哈欠繼續回去睡覺的了。
虞半凡瞧著耳房的門關緊了,這才是又躡手躡腳地去打了熱水來,迅速地在後院裏頭澆洗了一番。
這夜色濃鬱,月色也是瞧著分外迷人的。
虞半凡以前在太白山上的時候,時常是在院子裏頭用熱水澆著沐浴的。這太白山上常年積雪,師傅說是在院子裏頭浴著嚴寒沐浴能夠強身健體,故而虞半凡也是一直堅持了下來。
雖說後來師傅聽聞這件事後也是打趣道,說是這不過是自己的一句玩笑話罷了,結果自己的弟子居然是當做了任務似的按時完成。
虞半凡也是氣不過,最後拉著師傅他一同在這院子裏頭浴寒沐浴,結果師傅倒也是喜歡上了這沐浴法子。
想到以前在太白山上的日子,虞半凡便是覺著心上空蕩蕩的緊,隻覺著思念師傅的緊。可是卻又沒有法子再回到太白山了,這輩子怕是也沒有機會再見到師傅的了。
自己臨行前,師傅那清冷且疏離的神情,以及逼著自己所做的那些死誓,如今全部重新出現在了腦海裏。
“一,出了此山,絕不同外人說起師傅所隱居之地。二,出了此山,則同師傅恩斷義絕,此後大路朝天各走各的。三,出了此山,我虞半凡同宇治再無瓜葛,生死不見。”
“若有違背,天打五雷轟。”
虞半凡低低歎了口氣,瞧著自己脖子裏掛著的那串紅繩。
這是自己拜師那日,師傅贈與自己的,說是用百草精華浸泡了七七四十九天,夏日裏頭驅蟲的作用極好的。
偏偏這虞半凡又是個極其招惹蚊蟲的體質,故而這些年來也是托了這紅繩的福,不曾是被多少蚊蟲給叮咬的了。
可是出了這太白山,這紅繩便是成了自己對師傅唯一的心靈寄托,每每想起師傅的時候,也是隻能夠來瞧瞧這紅繩的了。
虞半凡低低一聲歎息,擦幹了身子便是回到屋子裏頭去的了,留的這屋頂上的向陽捂著自己流血的鼻子一路狂奔回到了翠竹園裏頭。
“回稟太子,娘娘睡下了,並沒有打算出府的樣子。”